夜。
很深,且静。
一束霜白的月光,直直的穿透,浓厚的遮天乌云,形擎天光柱一般,努力的想驱赶地上好阴好暗的昏。
“今天,我想讲个故事。”
音,响起,似无声一般,随风随意飘荡,不管,在不在乎,声响。
犹如,浅吟。
既似,独念。
“从前,有一只动物。”
每一个故事,都应该从,从前,这两个字起。
这个故事,当然,也应该不例外。
“它,一出生,就独自生活在茂盛的森林里,自小挣扎度日。”
这个说故事的人,述的很明白,也很婉转,但带些许残忍,夹杂说不清的悲伤。
“就在,它快要活不下去,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时,碰见了一匹,狼。”
紧紧眯着双眼成缝,直直盯着那束霜白月光的人。
此刻,音微颤。
似,有联想,咀嚼味尝。
“狼,扔给了它,一块腐烂的肉。冷着眼,告诉它,这天下只有被战死的狼,没有被咬死的狼。”
直直盯着那束霜白月光的人,缓缓的吐出了这句话,咧着满口森白的尖牙,笑了。
“其实,狼,并不清楚,日后跟随它的它,当初的决定,并不是因为这一句话,也不是那好冰冷的眼,更不是所谓它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真正的原因,是肉。那块腐朽,肮脏的肉。”
戳笑过后的人,低下了头,埋进了黑暗里。
“就这样,它义无反顾的成了狼。一心一意战成了狼。饮,最鲜最腥的血。吃,最筋最柴的肉。啃,最硬最干的骨。总之,跟着那条冷着眼的狼的它,渐渐的就是了狼。在夜里嚎叫,在光中飞舞,在血渍里翻滚,在泥地里厮杀。”
声,落下,荡荡悠悠,而后,又慢慢的长长的坠下来。
“杀或者被杀死嘛。它,以为,它的一生,就应该是这样子了。”
声音越来越缓的人,扯着好淡好淡的音,缩着眯眼里的那束冷光,定定的抬起了头来,直直的望着那束擎天的月光,照亮昏地阴暗。
“谁曾想,它碰见了它。如镜子一般。”
音,定住。
人,含笑,嘴角,微翘,似觑,如戏。
“你知道吗?人,很难看清自己。或不能,或不愿,或不敢。”
不知怎么滴,含笑的人,静静的望着那束霜白的月光,就这么莫名的感慨了起来。
“照过镜子后,它自己才知道,它的模样是可以有多么的丑陋与狰恶。所以,它,在那一夜,撕碎它,全家。剩下满地厚渍的血花。”
话,出口,许久,余后,良久无声。
“后来,它,染上了恶习,日夜喜醉。因,清醒时,若闭上眼,皆是那漫天漫地的血花。还有,被撕成碎片,残身血淋淋的它。”
端坐着椅子上的人,眯着好亮的眼,咧着森白的尖牙,自顾自的笑了。
“那是,一段很难熬的时光。可以说是,日度如年。所幸,它很偶然的发现了一种可以治愈这些的方法。
就是杀。
一个接一个的杀。
那时的它,张着那好尖好尖的獠牙。天王老子,谁也不怕。”
自顾自笑了的人,闪着眯眼中的冷光,嬉笑的望那霜白的月光,穿透浓厚的乌云,直射九州大地。
“可是,故事后来又变了。
命运啊!有时,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它,居然想往温情的方向发展了。”
嬉笑如顽童的人,坐在椅子上颠颠倒倒,如痴如狂。
“它居然能有那种狗屎的命,遇上了她。哈哈哈哈.......”
刚才,还在死命张狂的人,现在却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身子来,嘲笑声漫天飞坠。
“就这样,它终于也可以过上算是正常的简短生活,享受时光。人啊!就怕有非分之想。没有那个命,就别兜那个圈。狼就是狼,杀杀砍砍,日子不长,恩怨两难,仇杀不断。”
咧着森白尖牙的人,深吸了一口气。
“它,终于怕了。
它,有牵挂了。
它,有根脚了。
所以,它,知道,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杀,只会在身后,留下那好长好凶的一条粘稠的血路。
它,不敢冒险了。
因此,决定,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