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把子带领着手下的二十个人,不断暗杀拖后的官军。但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动作最容易变形,更何况这些人都不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刺客。终于在第六次的杀戮中,出现了失误。
一位兄弟找上的目标是一个长枪手,抹了他的脖子之后,在把尸体放倒时,不知是不是尸体太重,还是手有些发软,左手一只手没拉住。当他连忙用右手帮忙,轻轻放倒尸体时,尸体手中的长枪“当啷”一声,正砸在草地里凸起的一块石头上。
其实这个失误,放在平常,根本就算不上失手。可是在双方面都在刻意压低声音的时候,这个“当啷”声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谁啊?还要不要命了?”
前面传来了低声的询问声。
强把子这伙人,在发出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就地蹲下,趴在草丛中一动也不敢动。装成是他们自己人的办法,大多数时间是靠运气,一旦识破,几百人一围,一个都跑不掉。强把子可不敢拿兄弟们的性命来开玩笑。刚才装了一次,再装一次,危险性太高了。
果不其然,前面问话的那个人,没有听到回话,向后方看来,吃力地在黑暗中想要看清楚后面的情况。可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祁老六的三哨不是在最后吗?怎么一百多个人,一个影子都看不到?”
这人看来也是个哨长,问旁边跟上来的一个士兵。
那士兵摸了摸后脑勺,“不会是逃跑了吧?”
“我看八成是,祁老六平时就是个胆小鬼,******,这个时候带着整整一哨人都当了逃兵。不行,我得向校尉大人报告去。你盯紧点后面。”
强把子看看暗杀已经失去了机会,待这些官军走远了,带着二十个兄弟,和一直跟随的本哨人马汇合,远远的缀在官军的后面,等待着下一个杀敌的信号。
官军的那个哨长,跑到前头,向校尉报告了祁老六逃跑的消息。
“跑了!?”
校尉满脸的络腮胡,双眼一瞪,气不打一处来。
“好一个祁老六!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没事,咱还有四哨人马,又是突袭,几个土匪照样收拾掉。你回去带好队,按计划行事!”
十来里的树林,终于走出来了。没花多少时间,官军已经来到了龙角山的山下。营寨在龙角山的侧面,要去的话,转过前面的山坳就可以直接上去了。
络腮胡校尉带着人悄悄沿着山坳前行,等到转过山坳口,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犯迷糊了。
一条上坡路,紧挨着一片树林,笔直地通向龙角山营寨。可是,在路边的树林里,却灯火通明。在靠近路边的树上到处插满了火把,上坡路照得明晃晃的。插满火把的树下,一小队一小队的穿着杂色衣服的人,排着整齐的队列,不断地来回巡逻。看起来是在守卫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树林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络腮胡校尉蹲在山坳口的茅草中,仔细地观察着,想要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什么都不明白,不敢贸然发动进攻。
后面官军的一个哨长过来了。
“大人,咱们的人都上来了。几百人都挤在坳口,这里灯火通明的,怕是会暴露了行踪,你看……”
络腮胡校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发现了路的另一边是一片一人多高的茅草丛。他一心在琢磨着树林里的情形,一指草丛。
“命令部队,悄悄潜入到那片草丛中。小心行事,别被人发现了!”
三四百人隐匿行迹,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那片草丛。络腮胡再次观察了一下树林的情况,最后也潜入了草丛中。一进草丛,就听见了手下的一帮士兵在窃窃私语。本来就没看懂在树林里巡逻是啥意思,这帮小子又不听话,一下火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敌人靠这么近,还******不知道禁声。哨长都过来,你们都是怎么带的兵,瞎嗡嗡什么?”
几个哨长都过来了。
“大人,手下人都说这草丛里味太大了,受不了。”
“******,战斗时间还挑地方,就是个茅坑,也得给我趴下去。”
“是,大人说得对。可是这个味道,还真有些奇怪……”
哨长们不敢争辩,但还是委婉表露了自己的疑问。络腮胡校尉,翻了翻白眼,用力嗅了嗅。一股浓重的油味传入的他的鼻子,还有淡淡的硫磺的味道。
“不好!火!”
络腮胡校尉明显是经历了不少的战斗,一闻到这个马上就想到了火攻。这下顾不得隐藏了,“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快,出来!从草丛里出来。立刻,全部,马上!”
已经慌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几百人都窝在草丛中,一把火全都要变成烤乳猪。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树林边佯装巡逻的,正是李名带领的二哨。李名一个人伏在暗处,时刻观察着官军的动静。眼看着官军一个个都进了茅草丛,最后那个当官的也进去了,嘴巴都笑歪了,立即下达了命令。
“点火!”
火把早就点好了,在树上插着。李名事前还怕不够用,特意多准备了些,每棵树上都插着五六根,总共有三百多根火把。手下一百多人,一听到命令,全都钻出了树林,双手都拿着火把,隔着路,就向草丛中扔去。
一百人同时仍,一次就是一百根。只见满天的火把向草丛中落去,就像下了一场火雨。
茅草丛又密又厚。这么多的茅草,再加上油和硫磺的加速燃烧,瞬间,草丛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映红了龙角山。
跟随着官军而来的强把子的一哨,看到火起,立即从后面掩杀过来。这是预先秦长安交待好了的,大火,就是杀出来的信号。路的另一边,李名也带着二哨,展开了战斗队形,严阵以待。随时击杀逃出来的官军。
“火……火……火!”
几个哨长连蹦带跳,跟随着校尉,向草丛外冲去,边跑边发出惊恐的喊叫。
眼前的景象太让人惊骇了。几百个鲜活的人瞬间就被腾起的火焰包拢,扭曲着一点点被大火吞噬,发出令人心悸的惨呼。有的人满地打滚,希望能够压灭身上的火焰,可是到处都是火,在火海中翻滚,又有什么用。有的人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皮甲,可是脱下一层,身上瞬间又被点燃,到后来撕扯的就不是衣服了,而是撕扯着身上的皮肉,撕扯着冒着火焰的头发。
火神肆虐,死神却在一旁,等着带走一个个无法安息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