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时天色尚早,此地又开阔,王朔虽然有些害怕,仍是定了定神,心想此地虽有枯骨,但也许还有人在,不可造次。于是双手作揖,以书生自称大声说道:“小生一时不慎,掉落此地,打扰主人清幽,请勿见怪。”
等了片刻,见无人答应,又朗声说了一遍,仔细聆听,只有树林里小鸟的叫声和潺潺流水之声,其余并无声音。
王朔大失所望,料想枯骨定是此处主人了,此人既能搭建茅棚,定然已在此处居住良久,也许他最终没有找到出谷之路,终于老死此地,如此一来,自己出谷的机会更为渺茫,想到此处,心中颇为伤感,心想自己年纪轻轻,一生光阴将会在此地度过,不知何时也会身死此地,心中不免大悲,对枯骨也不由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意,于是进到茅棚里,对着枯骨跪下磕了几个头,想说点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一会说道:“前辈在上,今日有缘得见,不胜荣幸。”
说完又觉得似乎有些唐突,又磕了三个头,说道:“前辈在上,小生误入此地,无心打搅前辈清幽,请勿见怪。”说完站起来打量四周,棚内石桌石凳满布灰尘,一副枯骨散落地上,其余别无他物,又走到茅棚后边,看了看小溪源头,果然也是低矮不能进人。
又到茅棚前边看了看,亩许方圆,杂草遍地,只有一棵怪树,树上寥寥几片小红叶,树干约有大腿粗细,歪歪扭扭只有丈余高,顶部缺结有七个黄澄澄的不知名野果,有鸡蛋大小,王朔顺小溪一路行来,不知名的野果见了许多,如今看见这怪树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王朔在茅棚上坐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将晚,又跪到枯骨前,说了句:“小生告退。”便顺着小溪返回之前打坐疗伤的净地,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溪中有一物在顺水游动,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草鱼,约有十寸,王朔心中大喜,赶紧跳下水去抓,溪水过腰,鱼儿游动快速,王朔刚下到水里,那鱼儿便沉底游走了,王朔在水里踢来踢去,也不见鱼上来,天色又暗,慢慢的看不见了,王朔只能无奈的回到岸上,又向溪边净地行去。
回到溪边净地,在林中找了些枯枝败叶,又在溪边找到些火石,准备生火烘衣。谁知谷内太过于潮湿,树枝落叶也是极难点燃,良久之后才把火生了起来,但仍是浓烟多、火星少,又弄了半天,火才渐渐大起来,王朔坐在一边,默默的吃着野果。
片刻时间,吃完了野果,给火堆加了些柴,正准备打坐运功,忽然想到一事,猛地站起来向上方看去,又忽然蹲下把所有捡来的枯枝败叶都丢在火堆里,又站起来向上方看去,只见浓烟滚滚,腾腾直上。
王朔对着浓烟观看良久,然后又摇了摇头坐下,自说道:“此处深谷巨树参天,即使点起大火,别人在外边也看不见,除非是正处于小溪上空这一线天之上,但是谁又能悬空而立呢?浓烟倒是能够升起,但巨树高近二百米,浓烟升至高处,早已消散,况且又是晚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白天又有大雾,哎,生火等人来救也不成,难道真要死于此地?”
苦思良久,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于是穿起衣服,盘膝打坐,一会儿便入定了。
第二日,王朔收功起来,此时伤势已完全复原,随便吃了些瓜果,围绕深谷山壁仔细观看了一圈,并无一处出口,又把林子全部转了一圈,全是参天巨树和一些杂草野果,苦思无奈,又转悠到小溪源头的茅棚旁。
王朔来到茅棚里,枯骨还在,心想不知多久之后,自己也会是枯骨一堆,心中颇觉惆怅,又看着枯骨散落,于是怀着同病相怜之感,收拾了枯骨,在小溪旁挖了坑,把枯骨埋了,又折了木枝,用利石刻写了“无名氏之墓”,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便坐在溪边惆怅。
坐了一会儿,溪中有条草鱼游过,被王朔看见。王朔在此几天均是进食野果,口味索然,此地又无小兽,即使有些摔下山崖的小兽尸体,也因此地潮湿,早已腐烂,即使有新掉下来的,树木奇高,除非掉落身旁,否则又岂能发现。
多日下来,只想换换口味,此时看见草鱼,便站起来脱了衣服,跳下小溪去抓,那鱼又沉下水底,瞬时不见,王朔又抓不着,跳上来想了一会儿,跑到山壁旁,扯断一些细藤蔓,编制成网兜,放了些野果碎屑之后沉到水里,然后穿起衣服到旁边打坐,静等鱼儿入网。
这次打坐,又是不同,灵气入体比之前在下流溪边净地打坐时感觉更为凶猛,之前在净地时灵气入体如拇指粗细,此次在茅棚溪流源头打坐,灵气却又增粗了少许,流入身体的速度更是加快了倍许。
王朔略感异常,也没有细想,大约有个把时辰,收了功,站起来去到溪水边,快速提起网兜,只见网里有三、四条草鱼翻腾,长的有二十寸,短的也有近十寸。
王朔心中大喜,把网兜提了上来,捡了最长的一条拿出,然后又把网兜放在水里,只是网口高于水面,使鱼儿跑不出来,以备后来食用。
王朔在溪边把鱼宰剥干净,寻来枯枝生起火,架着烤鱼。
约有一炷香时间,鱼儿烤熟,但又有些烫热,不能下口,王朔想着:何不去把石桌洗干净,然后把鱼放上去慢慢吃?打定主意,于是又把鱼放在火架上,找了块大叶子,盛了些溪水,来到茅棚里刷洗石桌石凳。
石桌上满布灰尘,王朔把水洒了上去,撕掉一片衣服角擦拭,王朔手拂石桌,却感觉石桌坑坑洼洼,仔细一看,却是刻的有字。
原来之前石桌上满布灰尘,把字都覆盖了,现在擦掉灰尘,字迹逐渐显露出来。
此时灰尘尽去,王朔仔细看去,只见石桌上写着“吾乃燕国玄机宗燕清风是也,于燕国天元八年被仇家追杀,万不得已,才藏匿于此,一心钻研大道,但苦于身受重伤,终不能突破修炼瓶颈,吾在此地居住五年,常思己过,不愿再现世间,自愿在此孤独终老,若有缘人来此,当可去茅棚前的七煌宝树下深挖三尺,下有些许物事供奉足下,更有一事拜托,望念吾已死之身相托,请勿推却,所托之事与吾平生遭难均记于树下深坑石板之上,请足下自裁,再三拜望。”
王朔看完,苦笑道:“前辈,你竟如此考虑不周全,你虽然有事拜托于我,难道竟没想到掉落此深谷之人,即使不摔死,但深谷高约千丈,我身具内力,尚且出不得此谷?平常凡人又如何能出此谷?到头来只能跟你一样身死此地,就是树下埋了些钱财,我等又如何能够享用?”
王朔说完,也没急着去挖树下之物,跑到溪边取来火堆上的熟鱼,在下面垫了一片叶子然后放在石桌上,找了两根树枝,当做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起烤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