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的某个冬夜,大雪纷飞,奇冷无比,冷的连崔健都不敢去雪地上撒野。被积雪掩盖的石阶村一片寂静,只有风雪不时的发出怪异的嘶吼。
突然,村子里响起一阵犬吠声,开始有了动静!
黑暗中,有三个男人从东、西、北三个方向朝着村子的十字路口走来,他们顾不上迎面扑打的风雪,急匆匆的迈着步伐!伴随着急切的脚步,三个男人都朝着十字路口的王胖寡妇家聚拢着!
赵小军和陆勇几乎同时到了王胖寡妇家门口,看到有人影,他们同时打开手电照向了对方。当时物质贫乏,手电筒都算是稀罕物,在急需的情况下才会使用,去王胖寡妇家,赵小军和陆勇算是轻车熟路,根本用不着光亮,所以一路上就没有打开手电!
不是冤家不聚头,看到对方,赵小军和陆勇既惊讶又都一脸的怨气。
“照什么照!眼瞎啊!”陆勇话里带刺。
“哟,敢爬寡妇墙头,还怕人照啊!”赵小军的调侃充满挑衅。
“谁爬寡妇墙头了,别满嘴尥蹶子,我找王寡妇有要事,懒得跟你废话!没事耍球去。”陆勇说着拍打起了王寡妇家的院门。
“你才耍球去,我也有要事。”
赵小军一个箭步上前,也拍打起门来。
“别给我捣乱啊,今你要找麻烦,我他娘剐了你。”
“谁爱搭理你,我儿子快生了,谁懒得管你跟王寡妇那档子破事。”
“什么!告诉你啊,我可是先来的啊!”陆勇一边拍门一边呼喊起王寡妇。
话已说到这份上,两人也心知肚明了。缀一句,王寡妇不仅是寡妇,还是一接生婆。
不一会,王寡妇骂骂咧咧的打开了院门,披着一件笨重的棉袄走了出来,一脸的埋怨。
“大冷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赶着投胎你们也得敲对了门啊。”
“王寡妇,是我先来的啊,快去我家,我婆娘快生了。”
陆勇拉着王寡妇就要走,赵小军却也拉住了王寡妇另一只手。
“王寡妇,我才是先到的,而且我婆娘指定生儿子,去我家,比他家有的赚!”赵小军说。
“放屁,我们家才是儿子呢!”陆勇气愤的说。
就这样,陆勇和赵小军拽着王寡妇晃来晃去,谁都不肯放手。
“都给老娘放手,一口一个寡妇,跟一个寡妇拉拉扯扯,是不是婆娘怀孕,都把你们憋疯了啊!”王寡妇气愤的说道。
正当三人僵持不下时,又一束手电光照了过来,只见刘马气喘吁吁走上前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滑了一跤,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笨拙的像只翻了个的王八。
“胖嫂,赶紧的,我婆娘快生了!”
没等来得及站起来,刘马就先叫嚷了起来,把话说完才注意到眼前两男撕扯一女的尴尬场面。
“哟,可稀罕啊!腊月寒冬,冰天雪地的,你们三家一起生孩子,这也凑热闹啊!真是倒了血霉了,投胎选不了好人家,也该选个好天气啊,难为我一个接生婆有意思吗!”王寡妇发起了牢骚!
“行了,要是赶上这鬼天气,我还找你干嘛!”陆勇不耐烦的说。
“我稀罕啊!有能耐你找别人去,老娘还不伺候呢!”王寡妇盛气凌人的说。
生孩子的要紧关头,惹恼了接生婆,那还有好,陆勇急忙给王寡妇说起了软话:“嫂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还没陆勇把话说完,赵小军就插话了:“嫂子,别搭理他,赶紧去我家吧,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赵小军说着拉着王寡妇要走,陆勇气愤的推开了赵小军,赵小军脚底一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他奶奶想揍啥!”
赵小军骂骂咧咧的扑向陆勇,两人瞬间缠斗在了一起。因为穿着笨重,再加上脚下打滑,两人的打斗看起来异常滑稽。
迟来的刘马乘机钻起了空子,想要拉着王寡妇去自己家:“嫂子,别理他们,赶紧去我家吧!”
“都给我住手,还想不想生孩子了!”
王寡妇的怒吼制止了陆勇和赵小军撕扯。
“****的,三个大老爷们,大半夜抢我一个寡妇,还动起手来,你们不嫌丢人,老娘还嫌臊得慌呢!”
“那可怎么办?”刘马慌了手脚。
“三个赶一块了,能怎么办?把你们的婆娘全弄到我家来。”王寡妇恼怒的说。
陆勇,赵小军,刘马本不情愿,但又没有办法,急忙各自朝家里赶去。
生孩子本来是可以去医院的,但在那个交通靠腿的年代,又遇上如此天气,想到相隔五里地的镇医院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再说王寡妇,作为社会主义最后一批民间接生婆,在医院普及了妇产科后,她已渐渐被人遗忘了,要不是遇上急茬,一般是不会有人找她接生的,好不容易又成了香饽饽,王寡妇自然要抖抖威风,抖威风归抖威风,王寡妇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做起事来也是胆大心细,从不马虎!
陆勇和赵小军为何会看对方不顺眼,那是因为他们两家是有世仇的。赵小军的爷爷曾是一个土匪,打断了陆勇爷爷的腿,后来,生产队解散时,两人的父亲又因为一辆牛车争执起来,导致双方大打出手,连当时鸟毛都没长全的陆勇和赵小军都参加了那场混战!
没多会,三个呲哇乱叫的产妇被连掺带扶的送到了王寡妇家,并齐排排的躺在了王寡妇家的大炕上。同时为三个产妇接生,即使是经验老道的王寡妇也从未有过,何其手忙脚乱不言而喻!
再说“产房”外的陆勇、赵小军和刘马三人,烧水的烧水,烧炕的烧炕,随时等候着王寡妇的差遣,三人心急如焚的趴在门外听着动静,里面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
终于,伴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喊,清脆的儿啼声也传了出来,“产房”外的三个男人一脸的期待!
“陆家的,母子平安!”王寡妇的喊声传了出来。
陆勇欢呼雀跃,忘乎所以的要推门而入,却被赵小军和刘马生生拦住了。陆勇隔着门打探起孩子的性别,王寡妇根本没有时间理睬,她连手上的血都来不及洗,就又急忙去拽刘马媳妇拼挤出来的孩子脑袋了!
紧接着,刘马老婆和赵小军老婆都顺利生产了。收拾妥之后,王寡妇走出了“产房”,靠在门框上说:“交钱,一人三十!”
“女孩十五,男孩三十,哈哈,是儿子,我有儿子了!”赵小军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三十是接生费,另外每人再多加二十,一共五十!”王寡妇守着门口说道。
“为啥?”刘马不满的问。
“为啥?你说为啥,大冷天的折腾人,把家折腾的乌烟瘴气,炕上血肉模糊,床单被褥不都得换了,多收你二十算是少的了!”王寡妇比刘马还要不满。
“行,没问题,我儿子还不值五十块钱啊!给您。”
赵小军说着递给王寡妇五十块钱,王寡妇满意的接过钱放赵小军进了“产房”!陆勇和刘马也急忙交钱走进了产房!
当时的西北人,每家都有一个大火炕,王寡妇家自然也不例外。刚生完孩子不宜动窝,三个产妇只能****着身子裹盖严实,继续在王寡妇家的大炕上休憩。经过一番挣扎,她们早已筋疲力尽,但三个新爸爸却兴奋不已,精神抖擞的坐在炕沿对各自的老婆嘘寒问暖!
生了孩子,就得给孩子起名字啊!赵小军、陆勇和刘马开始给儿子起名了。刘马没啥文化,起个名字可算费了劲了。
陆勇和赵小军斟酌再三,异口同声的说道:“不如就叫雪生吧!”
孩子是大雪天出生的,叫雪生应时应景,陆勇和赵小军是想一块去了。
“呸,晦气!”
赵小军和陆勇又不约而同的抱怨道。对方跟自己想的名字一样,陆勇和赵小军都懊恼不已,也都觉得晦气,又开始重新给孩子起名了。
最终,陆勇给儿子起名叫陆鹏飞,旨在大鹏展翅,一飞冲天!赵小军给儿子起名赵龙宇,想让儿子龙马精神,气宇轩昂!而刘马则捡了陆勇和赵小军的便宜,让自己的儿子起名叫刘雪生了。
自此,本书的三位主人公,陆鹏飞、赵龙宇和刘雪生闪亮登场了。因为同年同月同日生,他们很多经历都是同步的,过满月,过周岁,就连打疫苗都会赶在同一天!他们的人生仿佛冥冥之中就已注定,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要结伴前行,纠缠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