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梦娆的眼皮扑扑直跳,她仔细听着连豫章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就小心掀开被子,赤脚走出卧室。从主卧室出去往右走,就是自己的衣帽间,然后再往前,是她自己的小天地。她从橱柜里摸出一个长盒。盒子上满是金色暗青的花纹,开口处用了赤金,那幅画还稳稳当当的躺在那里,信也还完完整整的压在下面。
她躺倒在地板上,展开那封信去看他的笔迹。
那时周景止离开前第三天,他在放学的时候寻到了自己。那时候自己还在跟几个混混周旋着,周景止走了过来,那几个人便散了。“杜同学,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她呆愣了一刹那,他芝兰玉树的站在那里“我记得你,你那次来学校接过我和阿瑶”。
也许是提起她,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他从车上捧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拂过织锦的盒面“请将这个转于西瑶,务必要给她”。他认真的看着对面的女孩,有一种托付余生的感觉,杜梦娆说不好是在什么时候,心渐渐地沉入了海底。“请你放心”。她拒绝了周景止送她回家,只是因为她想趁他转身的时候,触碰一下他留在上面的温度。
她实在忍不住打开盒子,锦带系着一幅画,画的下面躺着一封信。周景止临的《湘夫人》。她隐隐感到不安,就把画重新卷了起来。到了第二天,她仍旧去上了学,到了第三天她捧着那个盒子出门。第三天,那个盒子又回到了她手里。
她看了那封信,她从此极力逃课,为的就是躲开见到王西瑶那张心神恍惚的脸。
西瑶亲启
周景止敬上。
称呼略过。若是祖父知晓,定是会极力痛斥。
但余思虑数次,唯不愿以友称之。
家书画传世,余自小便得彰彩,左右亲旧,皆称之斐然。山水写意,工笔仕女,篆隶行楷,瘦金簪花,皆有见地。
诗书画中,风流多见。与君将别,初尝相思。自樱树下一叙,便更知少年情愁。
此去时日不定,感君之意,更多不舍。心若可待,吾必不负。心若迁转,是吾之过,
卿之名姓,长在心间。西池瑶台,神女多在,吾等凡人仰慕其中。恰有所做之湘夫人之图,寄君以表。
年少初遇,梨花落肩。转身之时,不忘初见。
景止之心,安能变矣。
此心寄予云间,非西池不能存矣。心中千结,非瑶姬不得解矣。
待吾归来,载酒买花,与君相守。
她把信放在胸口处,闭上眼睛。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少年长身玉立,转身微笑,好的不成样子。是什么呢,也许是他看着王西瑶的眼神,让她有了那是投向她的错觉。
一只手轻轻地抽走了那封信,她忽的睁开眼睛,对上一个似笑非笑的脸。那一瞬间,她听到了耳边轰轰的声音,一些本就脆弱的东西支离破碎。
那个人看完信之后,脸上满是嘲讽的表情。他收进衣兜,转身准备离开。杜梦娆马上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
她爬起来死死地抱住他的腿“豫章,豫章,我求求你,你不要告诉她,不要告诉西瑶,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连豫章弯下身子,勾起她精致的下巴。“告诉她什么,你私藏好友情郎的信,瞒了王西瑶四年?”。
他甩掉她的胳膊“杜梦娆,还有一件事,在我连豫章身边还想着别人!”。
杜梦娆看着这一切无可奈何,痛苦的抓着头发窝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