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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安静,温柔风景

作为绝世爆破的根源,苏河这个中心点有四道自然根本的庇护,并没有被彻底的摧毁,但其实已经差不多。

放出去的秘术想要再掌控很难做到。

青翠的野草装饰着一整片的林中空地,远方破旧的茅草屋顶,淡淡的青苔覆盖着。不时有缕缕青烟飘来,在明朗的天空中旋转着旋转着,消失不见。

爆炸的冲击力何其巨大,狂暴的扩散着的力量将苏河送出了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荡荡,终于没有拉扯力量牵制掉了下来,变成了这没有人理会的垃圾。

彻底被剥去了肉皮,随处可见苏河整个身体上,稀烂鲜红的肉。哪怕是被蟒蛇吞进肚中,内液消化了一半的尸体也不会比现在的苏河恐怖多少。偶尔身体上爬过的蜈蚣,还有围着团团转的苍蝇,无不表明一个事实,这只是一具腐烂的尸体。可是他又不是,这个没了皮的人,左掌手心有一股细长的水柱,不断的喷洒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所到之处,苍蝇全的死亡,腐烂的肉脱落一层,只是对于整个身体的面积来说,这点效果实在是微不足道。

至于右手大约一柱香一次的抬起放下,显得恐怖又凄凉,每一次抬起右手都是如此的艰难缓慢,但是还是坚定的,坚定的,把稀稀拉拉的青草放在嘴边,手臂再重重的落下,砸的骸骨一顿摇晃,随时可能散架,舌头伸出来,舔进去几根野草,连到这自己破了皮的血肉一起,无限缓慢的吞下肚去。

三五个孩子,手中拿着小锄头,奔奔跳跳的往森林里跑着,不时的蹲下来在草丛里挖着什么。一个胖嘟嘟的男孩,跑的正欢乐,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黏乎乎的。

“是谁?是谁在这里拉屎了,赶紧承认,不然我回去告诉爹娘了。”小胖子显然很生气,踩到了很晦气的东西,刚才还好好的心情差了一大截,本想扔掉手中的小锄头,蹲下来大哭一场,想了想还是回家再对着娘亲哭,现在得先抓出来那个不讲卫生的家伙。

原本只剩下一口气的苏河,突然手臂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压在上面,连骨骼上附着的肉都被压散了,在他这种状态下,依然疼的吸了一口凉气,本就差不多被耗干的身体,再一次吐出一口鲜血。

突然想起倒吸气的声音,可吓坏了双手叉腰虎头虎脑的小胖子,他脚下左右晃动了一下,黏糊糊的东西似乎有些滑腻,而且似乎踩到了一根棍子。

“到底是什么啊?”小胖子蹲下身来。

“鬼啊!有鬼。”手中的锄头对着这个他心目中的鬼那像是人头的地方狠狠一锄头下去,爬起来就跑,一边跑着,眼泪飘洒,一边屎尿齐出,湿透了半条裤子。远一些的三个小孩一看小胖子这般狼狈样,也不管他看到什么,嘴中都大叫着有鬼,一边往茅草屋跑去。

屋子里出来的是个有些憔悴的中年男子,手中提着寒光闪闪的砍刀“什么事?怎么了你们?”

小胖子一下扑倒在草屋前的木阶前,回身指了指远处,嘴中不停的说着,鬼!其他三个小孩也是小胖子这般趴在木阶前,只是偶尔彼此眼神对视,虽然眼泪流的哗哗哗的,但似乎脸上都挂着狡猾的笑容,稚气未脱的他们心中对小胖子的崇拜简直无以复加,无论他们再怎么去演都做不到小胖子那样,屎尿齐出。

中年男子目光延着小胖子所指的方向,那一条被踩平的草路看去,尽头地上,似乎有一个红色的东西。

“你们这些孩子,真是整天没事做了。”三个小孩的狡黠自然被中年男子看在眼中,心中不由得对小胖子也高看了几分,这孩子玩的也太投入了吧,他自问就算他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逼真。当下也不在意小胖子一身屎尿,臭气熏天,将他抱在怀中,延着小胖子一路跑来的路走去,三个孩子奔奔跳跳的跟在身后,哪有刚才哭的稀里哗啦的模样。

双眼无神的小胖子嘴中不停的念叨着鬼,中年人心中多少有些焦急,这孩子是真的被吓坏了。

一大三小四个人头一起蹲了下来,安静了一秒之后,同时一声尖叫,鬼啊!可怜胖乎乎的小胖子被他亲爹丢弃了,此时双眼正对着苏河好不容易睁开,转动着的黑色眼珠。

然后苏河听到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目光尽头处,那个胖乎乎的头,就这样放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屋子外杂乱的尖叫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出来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哪怕只是简单的农家妇女着装,头发用一块素布固定着,依然不能遮掩她的美丽。只是双手叉腰的动作多少有些伤和气,当然手中与中年男子一模一样的砍刀,就完美的破坏了她的形象。

“你们鬼哭狼嚎什么呢,一家子人真是烦死人了。”中年妇女撤掉头上的布条,将砍刀扛在肩上,大踏步往一大四小蹲着瑟瑟发抖的地方走来。何其威风。

“怎么了你们?”

一大四小动作出奇的一致,手指都指向苏河躺的地方,中年妇女看到躺在地上,脸朝下埋在土里的小胖子,眼光凶狠,回头看向中年男子,却见四个人依旧手指不停的指着前方,中年妇女在往前走了几步,蹲了下来。

“切,大惊小怪,这什么鬼东西。”中年妇女似乎是完全不在乎苏河此时吓死人的模样,砍刀毫不客气的砍了下去,正好砍在苏河的肚皮上,幸好砍中的是白骨,不然真的是无辜死亡了。

“哎哟,嘶,,,,,,,,”微弱的痛苦的呻吟,被拉得很长很长,这声音传到中年妇女的耳中,她冷静的回头再看了一眼,放掉手中的砍刀,擦了擦眼睛又看了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中年男子不得不壮着胆子再上前。这一次仔细的观察,苏河那双转动的眼珠上写满的无辜与痛苦,让他冷静了下来,还没死透的人。再看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胖子与中年妇女,无奈的摇摇头。

夕阳擦着倾斜的角度,将最后一抹阳光散在茅草屋周围。

茅草屋中烟尘滚滚,不是平常的炊烟袅袅。不时传来中年妇女的怒骂声,还有孩子们跑来跑去,踢踢踏踏的声音。

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又一个黎明,茅草屋前的黎明没有榕树山顶的壮丽,但是却让躺在一张破木桌子上的苏河觉得很温柔,仿佛度过了漫长的黑暗与冰冷,如今沐浴在温暖与光明之中。

与其他三个孩子不同,最先开朗起来的是被吓得最惨的小胖子,三个小孩总是拿他那日的屎尿来嘲笑他,但他却丝毫不在意,每天都待在被裹的像是木乃伊的苏河身边。

苏河躺在破木桌子上,白天被放在茅草屋外,晚上才被搬进屋内,小胖子就整日整日的守在他的身边,不时闪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苏河不时转动的眼珠子。就那样度过了很多的黎明与黄昏。

苏河没有想到的是,爱心过于泛滥的小胖子,又一次让他生不如死。中年妇女告诉小胖子苏河受了重伤,既然被他们久了回来就要好好照顾他,小胖子显然把母亲的话深深的记在心里,可在这个熊孩子的行为下,被包裹得只剩下眼珠子的苏河真的有一死了之的想法。

“你渴了么?妈妈说你不能喝凉水,渴了也只能喝药,这是爹才采回来的草药,你趁热喝了吧。”小胖子伸出一只手指,在布条绷紧的苏河的嘴唇出抠出一道缝隙,然后将滚烫的药汁,一股脑灌进苏河嘴里。只听见一阵呜呜声,苏河重伤的身体,微小而急速的颤抖着。

“对不起,家里的肉都被我们吃完了,妈妈说你恢复了很多总是喝药也不行,这是我刚才抓回来的,我爹总和我们讲以前他吃过很好吃,而且是大补,但是因为我胆小所以都不敢吃,现在给你吃,希望你快点好起来,那天我也不是故意踩你的。”小胖子一番诚意十足的话语让苏河心中泪流滚滚,从没有这般温暖的感觉,第一次却是来自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可是这个死孩子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蝎子!苏河仿佛看到了那小小的蝎子邪恶的笑容,以及阳光闪着寒光黑气的双钳。此时的苏河多么希望自己能够说话,能告诉这小胖子,自己很好不用吃这么大补的东西,可是嘴上的布条虽然被小胖子扯开了,但喉咙在他每天三次滚烫的药汁下,已经彻底的哑了。

这是一个美丽的夕阳天,烧红了的天空显得格外的美丽,照射着小胖子的身体,让他的影子显得格外的高大。

感受着在嘴中爬动的蝎子,苏河忍住胃中狂乱的翻滚,将注意力转移到一样的美丽中去。

身体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那是新的皮肤在生长之中。在痛苦与被人粗心呵护的温暖之中,苏河看到炊烟飘去的远处天空飞过的几只大鸟。

没有鸟鸣,也没有风,很安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家六口人将苏河的破木桌坐的满满的将他围在中间,小孩子开始揭开他身上的布条看一看,然后双手蒙着眼睛不敢再看,憔悴的中年男子与美丽的中年妇女也微微的摇着头,对于他的遭遇,不知如何表达。

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只有一种情绪,这个人好可怜。

苏河很开心,并没有因为被人可怜而觉得伤了自尊心,反而心中的甜蜜浓的像热汤,久久舍不得喝下去。安静的夕阳下,这一桌子围成圈的人,定格在这片森林包围的草地上。

温柔,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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