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的月挂在幽幽空中,撒下淡淡的光,让已入夜的世界,依然存在一点光亮。只是这点光亮,并不能让人看清远方。
韩麒利用飞行符飞至凤栖山半山腰时,选择停下。前面的树木越来越高,已超出飞行符能够飞行的高度。他不想撞在树上,只能选择徒步前行。
晚间的风轻轻吹来,带着一丝清凉。走在山间小道上,享受着清风,又有明月相伴,韩麒的心情倒也十分舒畅。只是那该死的头疼又突然而至。
“还不快修炼《神魂决》!”
脑海中传来阴冷的声音,一篇法决也在韩麒识海出现。
韩麒也顾不得此刻他身处何地,盘膝而坐,按照脑海中的那篇法决开始修炼,这才慢慢减轻了他的痛苦。
虽非第一次修炼《神魂决》,但前两次韩麒都是稀里糊涂之下进入的识海,而这一次,却是他在极为清醒的状态下进入的这个混沌世界。
混沌世界里一片黑暗,只有一个井口大小的地方,才是清明之地。韩麒端坐在这个清明之地的中央。
当头疼消失,韩麒感受到了一股不同于灵力的力量。这股力量对他来说,很新奇陌生。
“这便是厱诸所说的‘魂力’?”韩麒轻声问了句,也没问谁,却有人回答了他。
“不,这不是‘魂力’,这是‘神识之力’!”
厱诸的突然出现,让韩麒皱起了眉头,问:“这里想必就是我的识海了,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识海里?”
厱诸轻笑了声,回答道:“你的识海是我帮你打通的,而且你的识海里又有我的‘神种’,我自然能出现在你的识海里了。”
韩麒眉头紧皱,他对识海的认识还不足,对厱诸所说的“神种”也不明所以,心中有种种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什么是神魂之力?”他选了相对简单的问题问。
“《神魂决》分上下两篇,上篇‘炼神’,下篇‘炼魂’,我传授于你的便是上篇炼神决,你修炼的自然便是‘神识之力’了。”
“你为何不把两篇法决一齐给我?”韩麒有些恼怒。厱诸总是把所有事情都只跟他讲一点,而且其中还参杂一些真真假假的信息。这让韩麒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炼魂你没必要修炼,除非你想变成我现在这幅模样。”厱诸淡淡地说了声,“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巩固识海。虽然我帮你打通了识海第一重境,让你免去了至少十年的修炼。但你现在识海不稳,‘神识之力’一旦枯竭,便会受头疼脑裂之苦,你也不想受这种痛苦吧?”
韩麒咬了咬牙,沉默不言。他不甘心这般好似被厱诸在牵着鼻子走,却仍然下定了决心修炼《神魂决》,到不全是因为怕这痛苦,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厱诸告诉他等到修炼到神魂决第二重后,便有了修复灵海的希望。而修复了灵海,便有了筑基的希望……
虽说他现在可以吸收天地灵气修炼灵力,并且凝脉成功,但最后,若他不能继续在修仙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甚至都不能筑基,他怕他的父亲会伤心!
他用八年的时间,编造了一个谎言。在这个谎言里,他让他的父亲相信,他已经和正常人一样,他可以吸收灵气,他可以修炼,他可以筑基,他可以走上修仙那条漫长而又神圣的道路。但是他知道,这个谎言终将随着和他同龄的那批人一个个都筑基之后而破灭!所以他害怕,害怕一年又一年,十年又十年之后,他的父亲老去,却仍然没有看见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真正的修士。
那时,他的父亲该有多伤心?
他从灵溪镇到南都城,他背负着他父亲的希望,走上修仙这条道路,但他的心里,却一直深埋着一丝不安和忧虑。
如果将来,不能筑基……
他想过很多。
但他想的最多的是,如果将来,不能筑基,那一定要变得富有。他要用将来的一生,去赚取很多的灵石。就像他的父亲一样,用一生所赚取的财富,为自己治病,他也要用他将来的一生,赚取很多的灵石,给他的父亲和母亲半生的幸福和安定。
但他知道,真正能让他父亲开心的,还是他能够筑基能够走上修仙路。他的父亲可以不要财富,他的父亲可以放弃权势,他的父亲可以为他成为一个乡间野夫,但他的父亲却希望看到他修仙有成。
所以,当厱诸跟他说,修炼《神魂决》便有希望修复灵海时,他便下定了决心,抛弃了所有杂念。
修炼这门法决会不会成为一个魔修,被天下正道追杀?
修炼这门法决会不会成为厱诸的“炉鼎”?
都不管了!先照厱诸所说,将神魂决练到第二重便是!若最后真成了魔,或者是炉鼎,大不了和厱诸同归于尽便是!他如是想。
虽然,他没想过如何能与厱诸同归于尽。
“还有,”厱诸突然“飘”到韩麒身边,说道,“下次入定之前,留一丝神识在外面。”说完,竟伸出一只手,提了起韩麒!
韩麒还没明白厱诸的话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厱诸为何要将他提起来,他便已经被厱诸扔到了空中!他想张嘴叫,但他张开的却是他的眼睛!
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却看到了一只和他人一般高的,通体雪白的灵狐正朝他冲过来!他这时才意识到,他现在可是在凤栖山的半山腰上席地而坐!
灵狐的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撞上韩麒时,灵狐才急急收势。只是灵狐这一收势,却将坐在其上面的人抛了出去,摔到地上。
“啊!”一声娇喝,显然被灵狐甩出去的人摔得不轻。
韩麒听到这声惨叫,才从惊吓中回过神。适才灵狐冲来时,确实将他吓得不轻。
他往叫声处望去,才看见地上有一名红杉女子,倒在地上,正艰难地想爬起身来。他连忙赶过去,将女子扶起。迎来的却是一双满含怒意的眼神。
也是,大半夜的在道路上修炼,害得路过的人差点撞到人,为了不让坐骑撞到人,自己却被坐骑摔了一跤,想来是谁都不会不生气。
“你、你没事吧?”韩麒满怀愧疚地询问。只是那女子还没答话,后面又传来一阵响动。
黑暗处,两道血红色的光芒疾驰而来,在韩麒身前不远处停下时,韩麒才看清,原来是一只高出灵狐半截的野狼坐骑,那两道血红色的光芒,正是野狼的两只眼睛在夜间散发的幽光。
野狼坐骑上,坐着一名男子,剑眉星目,满脸寒意。
“岳师妹,你身上有伤,何必走这么急?不如到我坐骑上来,我送你一程!”野狼上的男子看着红衣女子,说道。
“不用劳烦余师兄了,我已到凤栖山,而且我的师弟也来接我了。”红衣女子冷声回道,又看着韩麒说:“王师弟,让你久等了。”
王师弟?
韩麒可以确定他不姓王,也不是红衣女子口中“王师弟”。只是红衣女子跟他说话时,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那是一双细嫩柔滑的手,此刻却冰冷如雪。
韩麒借着月光,看向红衣女子,这才看清了那女子的脸,苍白毫无血色却又绝美,带着一双求助的眼神,看着他。
而那双哀求的眼神,仿佛能够融化人的心。
余姓男子没有讲话,一双阴冷的眼睛,比那野狼坐骑的双眼还要可怕,直勾勾地看着红衣女子和韩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眯了眯眼,说道:“既然有人来接岳师妹,我也就放心了,那我便先告辞了。”说罢,他调转野狼坐骑的头,只是离开时,却又转身看了韩麒一眼。
似乎要将韩麒这个人记住。
待野狼坐骑远去,红衣女子像是松了一口,却一时站不住,身子一软,险些倒在地上。幸亏韩麒抓着她的手,才没让她倒下。
“你、你没事吧?”韩麒关心道。虽然他被红衣女子称作“王师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到红衣女子柔弱的样子,他的心还是软了。
红衣女子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没事,这位……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是我们凤栖仙院的仙徒吗?”
原来搞了半天,她也不知道韩麒是谁,甚至连他是不是凤栖仙院的仙徒都不知道。
可她还真敢叫韩麒一声“王师弟”!这世间“隔壁的老王”、“隔壁的王叔叔”倒是很多,哪时又多了一个“王师弟”?
韩麒苦笑一声,道:“我叫韩麒,是凤栖仙院十年的仙徒。”
岳姓女子说道:“原来是韩师弟,我叫岳思晴,是凤栖仙院八年的仙徒。”
韩麒恭敬地说道:“原来是岳师姐。”
岳思晴有气无力地说道:“韩师弟,能不能扶我到凤栖仙院。”
韩麒连忙说道:“好的,师姐。”
只是,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岳思晴便一头倒了下去。韩麒要扶都来不及,险些被带倒。
韩麒及时让岳思晴的头枕着自己的手臂,说道:“岳师姐你怎么样了?”
岳思晴有些艰难地说了声:“我身上有颗十香还魂丹,你给我……”但是话未说完却昏了过去。
身上?身上是哪里?
韩麒看着岳思晴凸起的胸脯,脸却不禁的红了,一只手悬在空中不知如何下手。
怎么办?找,还是不找?
找,万一摸到不该摸的地方……
不找,万一她死了……
最终,韩麒只能叹了口气,背起了岳思晴往山上往凤栖仙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