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江里案件并没因为专案组的努力和全世界的关注而有丝毫的收敛,反而愈演愈烈。
早晨八点十五分,几乎同一时间,共有3个居民楼发现3人死亡,死亡原因仍然是心脏骤停,年龄在25岁到40岁之间。
专案组的所有人都不敢怠慢,几乎是都是马不停蹄的排查着。
今天上午,郝文斌带人查到了221号楼,最后一家,户主是个火车司机,32岁,姓张,叫张集中。
想着那些风驰电掣、漂亮的的动车,郝文斌觉得这个职业挺有意思,所以虽然正常的排查已经结束,他还是留下来多聊了几句。
“你们这个职业挺新鲜啊。”郝文斌说。
“没什么新鲜的,挺普通的一个工作。”张淡然地说。
“听说你们待遇挺高的。”
“没有的事,铁路总体是赔钱的,我们怎么可能是高工资。你看那些动车跑起来威风凛凛的,其实它们也是赔钱的。”
“火车那么快,遇到铁路上有人怎么办?”
“那没办法,我们的任务就是鸣笛,紧急制动,剩下的事儿就没办法了。”
“听说你们轧死人也没责任,是吧?”郝文斌好奇地问。
“是,制动距离太长,我们也控制不住。”
“你轧死过多少人?”
“十几个吧。”
“豁,轧死这么多。”
“是,不轧死几个人,就不叫火车司机了。”
郝文斌想了想:“你们一年到头山南海北地跑,没少听过什么新鲜事儿吧?”
“我们跑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哪有什么新鲜事儿。”
“一般农村爱出些稀奇古怪的事儿。”郝文斌提醒说。
“可不是,”张集中似乎突然来了兴趣,“我们跑的那趟车总在石门站待避,我们没事儿了就到值班室跟他们瞎聊,那个值班员刘师傅上次给我们讲了个怪事。”
“什么怪事儿?”
张集中饶有兴致地讲了起来,大意是刘师傅他们村有个张大娘,她家养了很多鸡,晚上让黄鼠狼偷吃了几只。现在的人哪有随随便便就吃亏的,于是她们家的人就请来了村里叫一个叫张三爷的扑捉黄鼠狼高手,请他帮忙捉黄鼠狼。
此位张三爷五十来岁,到现在仍然是孤身一人,虽从来也没有过媳妇,但经常风闻他与至少3、4个女人有一腿。也许是缺什么就喜欢炫耀什么吧,张三爷也经常跟别人吹嘘,说结婚是有一个媳妇,不结婚是有一群媳妇。但显然他的话没什么人相信,大家共同的看法是这老家伙不过是因为穷找不到媳妇罢了。
张三爷一声也没做过什么正经的职业,虽然身份是农民,但从没人见过他哪怕是种过一天地,唯一一次算是个营生的就是他曾养过鸟,据说也赚了一些钱,但随后因为鸟的行情大跌也就只好作罢。
常言说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道,这位张三爷虽然不做正经职业,但也不愁会没饭吃,虽然他偶尔也打打零工,但他更多的时间是到山里抓些鸟啊蛇啊之类的东西卖,其中一项业务就是抓黄鼠狼,东北人也称作是黄皮子。
黄皮子那小小的身板自然是没什么肉,指望吃它的肉根本不现实,但黄皮子身上的皮毛却很值钱,据说冬天的时候,一副好的黄皮子皮毛能卖到一个两千块钱。
虽然很多人觉得黄皮子这东西有灵性,会报复人,最少也属于四大仙之列,招惹它也许会惹麻烦,但张三爷这人却偏偏不信邪,而且这么多年以来,张三爷杀了很多黄皮子也确实没事儿。
都说于谦有三大爱好,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嘛,这位张三爷同样如此,当然他的三大爱好跟于谦稍有不同。张三爷挣到了钱以后的三大爱好是喝酒,打麻将,泡何种大娘们。至于没钱的时候,张三爷就只好忍着了。
很多人对张三爷嗤之以鼻,也有人觉得张三爷挺可怜的,至少死了连个收尸的没有,但张三爷不这么认为,人都说有钱任性,而张三爷偏偏是反其道而行之,没钱也照样任性,人家张三爷那小日子过的一直都是有来到趣的。有人当面跟他提过提到死后收尸的问题,张三爷豪爽地大笑,曰:老子只管眼前快乐地活着,哪有时间考虑那么多闲事儿,我死了以后的尸体跟现在的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嘛。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像张三爷这般洒脱的却是不多。
想想也是,张三爷既然活着的时候什么都不在乎,死了以后的尸首的问题自然不在张三爷考虑的范围之内,爱咋地就咋地,同学们你们看着办吧。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张三爷的境界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领略的。
如今张三爷听说张大娘家来了黄皮子,自然乐不得地过来帮忙,即帮了人忙,自己还有钱可赚,何乐而不为。
张三爷扑捉黄皮子的方法是:准备一个笼子,笼子里挂一块猪肝做诱饵,笼子门处有个机关,一旦黄皮子去咬笼子里的猪肝,就会触动笼子门处的机关,将黄皮子关在笼子里生擒活拿。
张三爷的功夫没白费,当天晚上,他就捉到一个硕大强悍的黄皮子。
看见张三爷,黄皮子吓坏了,虽然它只是黄皮子,人们还是能看出它眼里流露出的强烈的求生愿望!它在笼子里狂窜,怪叫,放出熏死人的臭气,只差给张三爷磕头作揖喊他八辈子活祖宗了。
但这些跟任性的张三爷真的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黄皮子的生死问题已经明显超出了张三爷的三大爱好范围之内。张三爷兴冲冲地把黄皮子打死,剥了皮,卖钱去了。
按理说张三爷打了一辈子黄皮子也没事儿,偏偏这次出事了。他一人夜里出去喝酒,喝醉后独自回家,醉倒在村里的草垛旁,然后就“噶贝儿”一下,死了。
浑浑噩噩一辈子的张三爷永远地走了,虽然跟周围的人关系不大,但至少那里周围的黄皮子们少了个索命鬼,大肆庆贺一番也许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同时,张大娘这边也没清净,当晚,她就犯病了:神志不清,口吐白沫,嘴里只会不停地说一句话,我吃你几只鸡怎么了?我吃你几只鸡你就打死我,我要报复,你不得好死。。。。。。
家里人自然吓坏了,赶忙请来这一带挺有名的以跳大绳为生的胡大姐来帮忙。
虽然很多人认为胡大姐是骗子,但也有人相信她,否则,胡大姐早就失业了。
胡大姐来了以后也不着慌,她犀利的眼神在屋里扫了一遍,然后说:黄皮子,人家是把你打死了,但是起因是你先吃了人家的鸡,现在已经两清了,你马上给我消失!
说来也怪,很快,张大娘的床底下很快就走出一只挺大的黄皮子,在众人的注视下,乖乖地跑出了房间,溜走了。
更绝的是,黄皮子一走,张大娘就完好如初了,根本看不出她刚才还要死不活的模样。,嘴里更是不说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了。
“那你说的这个故事,那个值班员是亲眼看到的吗?”听完故事,郝文斌问。
“是,他说是亲眼看到的。”张肯定地说。
但郝文斌显然对这个故事没什么兴趣:“对了,现在闵江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没听他们议论什么吗?”
“那还能不议论,现在到处都议论这个事儿呢。对了,也是那个刘师傅说的,还是他们那个村,他们玩的那叫个什么游戏,就是两个小孩端着个簸箕,簸箕上绑着笔,下面放着面的那个。”
“我想想,”郝文斌说,“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叫扶箕。”
关于扶箕,郝文斌大致了解一些。
扶乩,其实是扶褉。扶乩要准备带有细沙的木盘,没有细沙,可用灰土代替。乩笔插在一个筲箕上,有的地区是用一个竹圈或铁圈,圈上固定一支乩笔。扶乩时乩人拿着乩笔不停地在沙盘上写字,口中念某某神灵附降在身。术士制丁字形木架,其直端顶部悬锥下垂。架放在沙盘上,由两人各以食指分扶横木两端,依法请神,木架的下垂部分即在沙上画成文字,作为神的启示,或与人唱和,或示人吉凶,或与人处方。旧时民间常于农历正月十五夜迎紫姑扶乩。
扶鸾时必须有正鸾、副鸾各一人,另需唱生二人及记录二人,合称为六部(三才)人员。运用一Y字型桃木和柳木合成的木笔,而在默认的沙盘上,由鸾生执笔挥动成字,并经唱生依字迹唱出来,经记录生抄录成为文章诗词,最后对该讯息作出解释。
所写文字,由旁边的人记录下来,据说这就是神灵的指示,整理成文字后,就成了有灵验的经文了。扶乩来源于古代占卜问神术。人们有了疑难,就通过龟卜、蓍筮向神祈祷,请求神灵指示,预测吉凶,再根据神的指示去办事。
而到了今天,所谓的扶箕在民间就简称为摇簸箕,在偏远的农村还有人在玩这种游戏,而一般在城市里,类似的游戏是更多的人喜欢玩请笔仙。
其实不论是摇簸箕还是请笔仙,其原理都是参与者调动自己的潜意识来回答提出的问题,一般未成年孩子更灵验一些,其中所谓神灵的指示不过是参与者自己潜意识给出的答案,并没什么别的奥秘。
“是,他们还专门问了闵江里的事儿了呢。”张集中说。
“哦?怎么说的?”
“他们先是问,天津闵江里以后还会死人吗?面上划的字是‘是’字,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肯定是‘是’字”
“然后呢?”
“他们又问,以后还得死多少人,这个问题没得到答案,有人说是老天爷不让说。”
“别的问了吗?”
“问了,他们问闵江里的事儿是谁干的?”
“怎么样?郝文斌睁大了眼睛。
“他们得到的答案是个‘女’字”
“女?很清楚地看到‘女’字了吗?”
“不是很清楚,但肯定是个‘女’字”
郝文斌想了想;“问别的了吗?没问这个女的是谁,长什么样吗?”
“问了,问这个女的叫什么,得到的答案是‘不’字”
“不?什么意思?”
“说不好,大家猜测,可能是不知道的意思,或者是‘不是什么什么的’的意思。”
不是什么什么的?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人?不是好人?不是-----郝文斌实在想不明白了。
“问长什么样呢?”郝文斌问。
“问了,得到的答案是个‘好’字”
“好?这个字清楚吗?”
“听说很清楚,而且就这个字最清楚了。”
好?意思肯定是说好看吧,不会说是好难看吧。郝文斌想。
“问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征了吗?”郝文斌问。
“问了,不过答案只是胡乱划的一些横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胡乱划的一些横线,什么意思?假如说问别人问题,划那些横线会是什么意思?应该像是否定的意思,那么会是否定什么呢?
“还问别的了吗?”郝文斌不死心地问。
“没问别的了,那两个小孩累了,就没再问。”
“也没问问这个人住在哪里吗?”郝文斌不死心地问。
“没有,都没想起来问。”
离开了张集中的家,郝文斌仍在冥思苦想着,假如扶箕的那两个孩子说有靠谱的话,那么他们的意思肯定就是说闵江里案件的嫌疑人应该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漂亮女人。
女人,漂亮女人?难道闵江里的事儿是个漂亮女人干的吗?如果是的话,她会是谁呢?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查下去,闵江里事件会露出曙光吗?
要知道闵江里案件能否因此取得突破,请看下次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