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芊庭公主尽兴而归,九重葛这才起身行色匆匆朝着祭司殿正殿前去。
行至祭司殿里,九重葛拧眉对着身边的侍女问道:“祭司大人可在?”言罢,九重葛猛然想起祭司大人这几天都没回来,自己此番问道不是多此一举吗?正想摆手示意侍女不用回答,没曾想侍女却是福了福身。“九姑娘,祭司大人在书房等你许久了……”
九重葛瞪大双眼,吸了口凉气,按捺下胸中的闷气,颔首道:“我这就去……”奇了怪了,他老人家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如此纳闷着,九重葛还是忙不迭的朝着书房赶去。
伸手叩了叩门,立在门外静候了片刻,良久也没听见里头有什么动静。抿着唇脸色愈发的凝重,九重葛思量再三还是推开门进了去。
才走了两步,便见得几步之遥处,渊祭一身单薄的雪白中衣,手持古籍静坐在窗柩前。
修长白皙的十指映在泛黄的古籍之上,说不出的岁月沉淀之感。
朱红的窗柩,嫩翠欲滴的景色,和煦金色的霞光,青丝三千,柔和侧脸。瞧在眼里,九重葛只觉得呼吸一窒,鬼使神差般,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也不知保持这个姿势了多久,只见渊祭身形一动,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古籍,转身抬了抬胳膊,对着九重葛很是温柔的招了招手。
“小九儿此番移不开眼可是被本大人的飒爽英姿给迷了心智?”似笑非笑的调侃传到耳边,九重葛这才慢慢开阔视线,紧接着便是恢复听觉。
九重葛反应过来,只觉得脸颊处一片火热,但是为了保持自己镇定自若的神态,又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清了清嗓子,九重葛又恢复到刚进来时愁眉不展的模样,三两步上前,很是坦然得在渊祭对面落座。
“祭司大人未免对自己的相貌太过自负了些?我此次来,只为一事……”
渊祭挑了挑眉,伸手很是习惯性的掸了掸衣袍,问道:“何事?”
“芊庭公主无缘无故失忆一事。”九重葛挺直胸膛,理直气壮。
渊祭闻言却是忍俊不禁。“小九儿这副与本大人有着血海深仇的模样实在是骇人得很……”说着,伸手状似无奈地擦了擦眼角,若是九重葛没有猜错的话,渊祭那是在拭眼角笑出的泪花。“公主失忆一事可不是平白无故,这点,想必小九儿应该心知肚明才是。”
九重葛听得一愣一愣的,伸手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知其解。“祭司大人何出此言啊?我这几天可一直都是安守本分,中规中矩的,哪会什么心知肚明啊?”
渊祭一副深思的模样点了点头。“哦?如此说来,上次来花园闹事那次,小九儿其实不在场?”
听到这里,九重葛也算是心里面有了点底,双手在桌底下绞着衣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天我确实在场,可这与公主失忆又有何联系?”
渊祭深不可测的瞥了眼九重葛一眼,答非所问道:“公主要远出塞外和亲之事想必你也已经知晓,为国为家自然要摒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本大人此番所为不正是在身后助公主一臂之力?难不成你想看见公主待到出嫁之时还是那么的要死要活?”
九重葛敛下眉目,虽说渊祭这番话也的确是大有道理,但是自以为是的相助就真的是为别人好?
九重葛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颇有些打抱不平的嘟哝道:“自作主张也算是一臂之力?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渊祭闻言脸上顿时笼罩一层寒霜,抿着嘴唇打眼一看还以为与平常无异,但若是仔细感受,便能察觉到渊祭周围温度的骤降。
“小九儿难道是对本大人的决策很是质疑?”
九重葛糊里糊涂的,也没弄懂渊祭到底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渊祭是在问她对这件事情的看法,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眯着眼一五一十的说道:“我觉着吧,这件事情祭司大人的确是太过草率,毕竟倾慕之心实乃人之本性,若是祭司大人连这个也要干涉的话,那岂不就是多管闲事了吗?”末了,九重葛还觉得此番话自己说的很有道理,抬首一脸期待的等着渊祭作出回答。
“嗯……”渊祭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神情暗藏着一触即发的汹涌。“看不出小九儿还挺大方?本大人身为小九儿命定之人,将来必定是你的夫君,你也能如此的慷慨大方,本大人实在是无言以对。”实在是气急,一向脾气没多大起伏的渊祭也几乎是控制不住。
九重葛始料未及的接收到渊祭的问话,顿觉头大,啊了一声,镇静之后便没了下文。
“难道本大人理解错了?小九儿其实不是这个意思?”渊祭挑了挑眉,就当是给九重葛最后一次机会。
九重葛闻言却是忙不迭的摆手,尴尬的笑道:“不是不是,祭司大人言之有理。”
一心等待着九重葛否定的渊祭此番气结,喘了两口粗气,继而怒极反笑道:“原是如此?”
九重葛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得渊祭猛然起身,上身越过文案一把攥起九重葛,继而在其惊慌失措的神情之下,单手扶住后者的下巴。
九重葛瞧着渊祭不知何时已经铁青的脸色,心底腾升起一股危机感。这帝君大人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曾出现过。此时不知为何却是如此的气愤,那俊朗的五官拧在一起,看上去还是挺有威严。若是真面此番,不知又是何种景象。
九重葛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还在浮想联翩,察觉的面前人儿的心不在焉,渊祭感到生平从未有过的无力之感,哭笑不得。
“可想明白了?”
九重葛闻言黛眉紧蹙,伸手想要掰开捏住自己下巴的铁钳。
“有话好好说,祭司大人动手是怎么回事儿?俗话说得好,君子动口不动手……”话音未落,只见得渊祭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而后在其滔滔不绝的言语劝说之下,只好采取以吻封缄的手段。这丫头古灵精怪,脑子里面稀奇古怪的道理一大通,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叫其说不出话来。
察觉的唇上的柔软,九重葛瞪大双眼这才搞清楚了自己现在正身处的境地,眼珠子转了转,九重葛伸手推了推对方的肩膀想要趁此脱身。没曾想就在这关键时刻,渊祭却是率先一步松了口。
空气间的暧昧极剧升温,神情呆滞的盯着面前这张脸,唇上的温热让九重葛有些意犹未尽。思及到此番有些孟浪的念头竟是出自于自身,九重葛便有些无地自容,脸色迅速蹿红。而后在渊祭好整以暇的打量之下,只得灰溜溜的落荒而逃。
渊祭瞧着那狼狈的身影,弯了弯唇。小丫头片子,还想与本君斗?本君这不是动口不动手吗?真是不自量力。不过,唇上湿热的触感怎的有些熟悉?渊祭拧了拧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良久,只得摇头,拾起文案上的古籍,又重新落座翻了翻。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刚才那件柔情蜜意之事从未发生。
相较于渊祭的坦然自若,九重葛这边可是已经脸颊绯红得好似能滴血。
那么无耻的念头,自己怎会如此轻佻?
九重葛横眉竖眼,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疾走在游廊之上。
“九姑娘?”
听闻身后呼喊,九重葛拧着眉头蓦然转身,瞧见来人,眼底掠过一丝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