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渊祭只身来到太子寝殿外,候在门边的太监丫鬟早就已经匍匐在地,想来屋里皇上许是早已发过一通脾气。
径直的推门而入,一声吱呀脆响惹得屋内众人纷纷看去。
屋内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位玉冠束发的羸弱少年,消瘦的面颊看上去甚是可怜,微弱的呼吸几乎能让人忽略。
床边躬身立着一位白眉华发老者,满头大汗的奋力施针。许是认定床上少年药石无医,此刻正是心惊胆战不已。因着太子的病情,皇上今天大发雷霆,都已经拖出去了四名太医。老者或许性命即将不保,能不害怕恐惧吗?
不远处站立着几位女子,皆是身穿绫罗绸缎,头戴珠钗。其中一位捏着手帕哭得肝肠寸断,因着担心哭声过大惹皇上生气,只得硬生生的咬唇隐忍。如此下来,嘴唇上面已渗出不少血迹。由此看来,应是床上少年的生母无异。另外相伴的几位女子虽说也是哭得梨花带雨,但是与少年生母相比,多了几分美艳,少了几分憔悴。
皇上此刻正立在床边,苍老的面容夹杂着些许的颓然,一双镬烁的双眼下方带着浓浓的青影。此刻本是专心致志的瞧着太医的手法,不料关键时刻被这声响惊动。顿时怒不可遏,横眉竖眼就想出声厉喝。却是在抬首蓦然看见闯入者相貌之际,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欣喜。“快,祭司大人快快救我皇儿!”
几位娘娘有喜有忧,当然最欢喜的莫过于少年生母。那脸上不可置信的神色几乎要驱使她不顾礼节的上前拽住渊祭求救!
渊祭冷静如斯的大步上前。“我本就为着此事而来,皇上还请放心!”
皇上本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也知道此刻情况危急,容不得他多言多语,索性闭上嘴巴,急忙给渊祭让道。
床边太医眼力劲儿十足,急忙起身退开。在无人注意之际,颤抖着伸手抹了把汗。
渊祭掀起衣袍坐在床边,伸手自袖中掏出一个细颈瓷瓶。忙倒出一粒丹药,缓缓喂至少年口中。待到确认太子准确无误的咽下之后,渊祭这才缓缓起身。
太医大步上前急忙眯眼把脉,而后在皇上与各位娘娘的急切等待中,激动难耐的喊道:“啊!好了,好了!”这下自己的小命儿终于能保住了!
皇上听闻,匆忙上前查看。
远处那位娘娘也是小跑上前,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仿若躺在床上那人是她一般。
伸手摸了摸太子的面颊,瞧见太子毫无反应之后,皇上立马问道:“这是何故?”
太医忙解释。“太子这是陷入睡眠,稍后微臣开两副药,稍微调养几日便可!”
皇上将信将疑的看了眼渊祭。
渊祭点头。
皇上这才如释重负的微微颔首。“即是开药,徐太医你快写药方!”
太医听命,急忙转身火急火燎大步退开。
“皇后,你来看看皇儿,朕与祭司大人有事相商!”
那位哭得哀戚的娘娘原是皇后,此刻听见皇上的吩咐,连忙点头。
皇上继而转身大步离开,路过另外几位娘娘之际,偏头吩咐道:“这里有皇后一人就好,你们先回去好生歇息吧。这几天你们着实也辛苦了!”
几位娘娘闻言,皆是欣慰的点头,眼底带着不可忽视的欢喜。也不知是为太子的平安无恙,还是为皇上的真切赞扬。
踏出门外,便传来不约而同的恭送声。
皇上在前,渊祭在后,两人徐徐走在院内。
许是太子安然无恙,皇上也因此轻松不已,连带着脸上的肃穆此时也缓和起来。
“祭司大人此次回来不知要停留多久?”挽留住渊祭,皇上其实也是有着私心的,毕竟祭司大人的能力摆在那儿。有他在的一日,可确保天下无忧。也是因着渊祭的能力卓绝,所以才会如此的受人敬仰,就连跪拜的免礼也只有祭司大人能有此殊荣。
“不会太久!”渊祭如实答道。
皇上沉吟片刻,无奈地点头。“也罢,你一向来去自如,朕也不勉强你!”
“不知皇上知不知京都之外的普陀寺?”良久,渊祭这才陡然出声道。
皇上闻言蓦然转身,盯着渊祭的眼底多了丝诧异。“祭司大人也信那些无稽之谈?”
渊祭挑眉,直言不讳。“皇上怎知那是无稽之谈?”
皇上叹了口气,自嘲笑道:“不怕祭司大人笑话,当初皇儿药石无医之时见祭司大人久久不归,朕便抱着一线希望曾命人前去普陀寺求救。虽然当时心中很是狐疑为何玄光大师会扬名立万,但还是无暇顾及。只是……”
“只是什么?”渊祭追问。
“谁知玄光大师竟是闭门谢客!”顿了顿,皇上继续道:“朕猜想这玄光大师应是有着古怪,暗中派人极力调查,谁知全都一去不返。如此,便也证实了猜想。正愁如何将其一网打尽,关键时刻祭司大人出现……”接下来的话,就算皇上不说,渊祭也明了。
那普陀寺玄光大师本就是妖孽,皇上真龙天子定然有神力护体,那妖孽不敢近身也是常理之事。只是这世间仙神的存在的确是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如此,渊祭也不好心直口快的回答是有妖孽作祟。
“皇上猜想不错,此次我就是为着普陀寺而来。回宫途中瞧见天边一颗帝王星宿冉冉升起,掐指一算得知太子病危,这才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实在是机缘巧合,这也说明太子福泽深厚,自有神明庇佑!”
皇上心满意足的点头,祭司大人的能力他是亲眼所见的,对渊祭此番言语也是深信不疑。普陀寺处处透着古怪,祭司大人早些处理了也好,留下一个隐患,是对江山的过于自信。而自己,从来就不是自信之人!
话说这厢的九重葛亦步亦趋的跟在福公公身后进了祭司殿,打量着周围的环绕的雕梁画栋,心中对渊祭止不住的腹诽:没想到帝君不仅在天宫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在凡间居然还拥有这么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当真是羡煞旁人也!
“九姑娘,这便是祭司大殿。”福公公发福的脸庞堆着笑,显得很是和蔼可亲。
九重葛点了点头,眼底满满的赞赏。“福公公有劳了!”
福公公抿了抿唇,带领着九重葛进殿。“这祭司殿是皇上特意赏赐给祭司大人的,这么多年来,杂家还是第一次见到祭司大人带女子进殿。由此可见祭司大人对九姑娘的重视,九姑娘,可要学会适时地把握住机会。”福公公语重心长的说道。深宫之内从不缺少的便是借着受到的宠爱极力攀登之人,虽然不知祭司大人对这九姑娘有何种与众不同,但是抱紧祭司大人这棵大树对于九姑娘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也是因着看这九姑娘是个面善心慈的,福公公才会难得的多嘴一句。
九重葛巴掌大的小脸沉静如水,一直都未发一言。
福公公见状还以为九重葛在思考自己刚才那番肺腑之言,满意的颔了颔首,孺子可教也!顿了顿,继而侧脸浅笑盈盈的对着周围的丫鬟太监吩咐道:“刚才杂家所言,你们可都是听清楚了?”
话音刚落,便见得殿内的太监丫鬟全都行了个礼,异口同声的答道:“明白了!”
福公公闻言点了点头,继而转身笑道:“九姑娘,祭司大人吩咐杂家的事情杂家已然完成,若是九姑娘没有特殊吩咐的话,杂家这就先退下了!”
九重葛一脸茫然地愣了愣,心思还沉浸在殿内精细摆设给自己带来的震撼之中,蓦然回神,便见得福公公面满春风的看着自己,九重葛有些诧异,觉得很是莫名其妙。拧了拧眉,试探性的问道:“不知福公公还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