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其强回来了,被江崎峰的电话急急地召回来了。
等待他的是方星凌一脸的沉重,沉重得像这场午后突如其来的雷雨,压得人透不气来。
十八年前的故事很简单,就像方星凌原来听到的传言那样:那时候,九岁的江崎峰还是一个顽皮的少年,在左江水库一次游玩中落水了,正在附近采访的记者方弈荣奋不顾身地跳下水去救了他,江崎峰被救上来了,而方弈荣却被水浪卷走了,而方星凌的妈妈在知道噩耗后,受不了打击,在一个无人的夜晚,从六楼楼顶跳下来,以一种最壮烈的方式追寻丈夫而去。寄养在柳州郊区保姆家的方星凌得知消息后,却再也见不到自己亲爱的爸爸妈妈了。
“星星,崎峰并不知道救自己的谁,当时他还在昏迷中。”江其强强作镇定地解释,掩饰着心里的不安,为什么星星要提起这件事,当时的她尽管年幼,却也是懂事的年龄了。今天郑重其实地把自己叫回来,难道是?一思及此,不由脸色发青,那最不堪回首的一幕掠过脑海,一阵锥心刺骨地疼。
他一直以来的预感没有错,这个孩子什么都知道了。从发现那本日记找不到以后,他的不安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一天天的扩大,大到自己已无法正常呼吸,无法再向以前那样坦然面对她,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
“后来,你为什么不告诉崎峰。”方星凌质问。
“我不想他有太大压力。”江其强再解释。
“你不想,”方星凌感到愤懑,“我爸爸是为救地区专员的儿子而死的,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拒不承认我爸爸的死是因为见义勇为,你试图用权势把这件事给掩盖起来。我妈妈,不甘心爸爸就这样死去。她多次找你,要求澄清事实,要求你承认我爸爸见义勇为的行为,而你却让保安把她赶走,一次又一次地羞辱她。她的死,一定是被你逼的,她能这么狠心地撇下我不管,肯定是好爱好爱我爸爸,这两个人所做的一切,可以造成多大的影响。而你,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你就昧着良心,把所有的事情都掩盖了,最后变成是你,江其强专员,爱心资助遗孤的故事!”
“星星,你不要胡说,爸爸不是这样的人。”眼见父亲刹白了一张脸,崎峰忍不住喊道。
“我没有胡说,”方星凌镇定地擦去脸上的泪水,从身后拿出一本发黄的本子,眼光咄咄望向江其强,“这是我妈妈的日记。它一直被你小心地藏在书房里,你没想到我会从上海提前回来,所以你不小心地就把它放在了书桌上,我才有机会看到了它。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相信外面的传言,因为我相信抚养我长大的江伯伯不会是这样的人,可是,妈妈的日记是不会骗人的,日记里边页页是泪,字字是血。江伯伯,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就让他们俩个人的命,成为你的政治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