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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祸不单行

夜晚,皎月朦胧,繁星点点如萤。

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映在河面上,如同撒了层碎银,晶亮闪光;棵棵古树,身披银光甲,化身笔直站立的卫士,精忠值守,保护一方安宁;灌丛中,蝉鸣,蛙啼,虫叫……此起彼伏,像是举办一场盛大的交响乐会。

“嗷…”倏然,一声兽吼惊天动地,犹如春雷般自雨林深处响起,声波激荡,树叶娑娑,整片雨林都为之摇动。

就仿佛是吹响起战争号角,吼声过后,雨林瞬间沸腾了起来,走兽奔袭,飞禽齐鸣,数之不清的动物从睡眠中醒来,钻出巢穴,露出獠牙,化身为‘死神’。

“就要开始了吗,不知道今晚又会有多少生灵为之殒命。”叶星凝视远方,微微叹息。

弱肉强食,生命如草芥,这方天地完全是强者的天堂,弱小者的地狱,时日久了,叶星对此早已是了熟于心,甚至于他还亲眼目睹过几次‘凶杀’事件。

善于隐匿的森蚺,以它鬼魅的速度捕食;娇弱剧毒的蜘蛛,以它无往不利的蛛网守株待兔;群体活动的黑猩猩,以它绝无仅有的聪明才智围堵猎物,就连青草河中的虎鱼也不例外,甚至比它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条条生命就这样永远消失,成为亡魂。

以往的叶星只是一个看客,而今天,麻烦却突然间找上了他。

一只黑羚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出现在了距离叶星十几米远的地方,它耳朵高高竖起,随着步伐不时抖动,双目炯炯有神,谨慎的打量着四周。

“不好!”

叶星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这只入侵他‘领地’的黑羚,心中登时一紧,尤其是这只黑羚不断前行,朝他这个方向徐徐而来。

“别,别再往前走了。”叶星有种不好的预感,鬼知道这只黑羚会不会盯上他,然后把他当作充饥食物吃掉,“快退回去,快退回去。”

遗憾的是,黑羚无法听到叶星内心的呼唤,反倒受叶星吸引,连平日最爱吃的灌木嫩叶都弃之不顾,迈步径直来到了叶星跟前。

“咩…”它只是站着,歪侧脑袋,轻叫两声,充满疑惑神色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叶星一瞬不动。

它很好奇叶星为什么长得跟周围其它树木不同,居然还会发出莹莹光芒。

“菩萨保佑,玉帝保佑,黑羚你看两眼就走吧,我又不是唐僧肉,吃了对你没有丁点好处的。”叶星看着黑羚的一举一动,可谓是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生活在华*这个大熔炉中不太相信神佛,可关键时刻还是免不了祷告起来。

须弥而过,在叶星的一片忐忑中,黑羚动了。

它脑袋谨慎探出,小巧的鼻尖微微去触碰枝叶,却俏皮的打了个响亮喷嚏,又接连试了数次,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黑羚张开了罪恶的嘴,抿着几片晶莹树叶,猛地扯下。

“啊!”疼痛瞬间袭来,仿若针扎,随后犹如涛涛江水涌上心头,刺激着叶星脆弱的神经,尤其是看到黑羚眯缝着眼,津津有味的咀嚼时,他心中那个恨啊。

要是以前,别说一只黑羚,就是两只齐上他也不会放在心里,可现在不行了,他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娇嫩的身体被步步蚕食,走向深渊。

“该死,别再咬了!”

眼见黑羚一口吃下,再次张开嘴巴,叶星感觉自己简直快要疯了,疼痛暂且不说,关键是以他目前这小身板,根本顶不住黑羚几下啊。

一口,二口,三口……

挂在叶星身上的晶莹叶片越来越少。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重生成树也就算了,还要让我用身体去填这头畜生的肚子,我才重生了一个月啊。”叶星歇斯底里的吼道,“难道我今日就要死了吗?”

当然,叶星也曾试图去阻止黑羚,比如像箭毒木般分泌毒液,毒杀黑羚,亦或者摇晃树身,恐吓黑羚,可前者因压根没有相应的器官而作罢,后者倒是起了些作用,但没能维持太长时间,黑羚很快便适应了。

“呵呵,看来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祭日了?”诸多尝试不灵,叶星快要绝望了。

就在这时,救星出现了。

那是一只黑豹,全长大约有一点五米,俊美的身姿披覆着层黝黑皮毛,令它与夜色紧密结合,金色的双瞳一瞬不动,透露出凶光,嗜血、冰冷。

此刻,它正悄悄隐匿在一片茂密的灌丛中,距离黑羚大约有三十米。

“咦?”叶星眼睛一亮,黑羚虽然未能发现黑豹,可他却看的一清二楚,那颗绝望的心瞬间复苏,“黑豹兄弟,紧急求救啊!”

这是叶星最后的希望,他不打算放弃。

哪怕是黑豹吼叫两声,将黑羚吓退也算极好的。

或许是心有所感,或许是老天被叶星的诚意所打动,黑豹没一会儿就动了,它四肢微弯,头稍沉,身子顿时如同雷霆般迅速窜出。

“呼!”

一道黑影瞬间闪过,黑羚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扑倒在地,脆弱的喉咙也被黑豹用锋利如刀的牙齿咬穿,鲜血四溢。

仅是抽搐了几下,黑羚就眼神涣散,没了动静。

“黑豹兄弟,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以后有机会,我定会好好报答于你。”目送着叼起黑羚尸体逐渐远去的黑豹,叶星‘痛哭流涕’,恨不得立马生出一双手臂,与它来个大大的拥抱。

今天若不是黑豹出手相救,他的生命将危在旦夕。

如今危机已经被黑豹轻而易举的解除,当务之急就是先恢复自身伤势。

深埋地下的根须开始全力汲取土壤中的养分,然后通过导管、筛管等组织运输到黑羚啃食的部位。

全身树孔大开,全功率吸收空气中游离的凉爽气流,当凉爽气流进入身体后又被运输到枝梢,为叶片的生长提供能量。

在这种有意识的生长下,叶星明显感觉到叶片细胞迸发出无限活力,分裂,再分裂,没过多久,遭到黑羚啃食的部位就有些发痒,让叶星忍不住想挠。

“这凉爽气流可真是个好东西啊,提供的能量简直纯粹,高效至极,如果是单靠光合作用的普通植物,想要恢复伤势指不定需要多久。”

“唉,如果这凉爽气流能够转化出烈性毒液就好了,谁犯谁死。”叶星不无遗憾的想到,当然也仅是想一下而已,毕竟世上哪有这种十全十美的好事。

不过,叶星没有打算放弃,既然无法在凉爽气流上做文章,他又重新将目标放在了自身。毕竟现在的他还十分弱小,偌大的雨林随便出来一只小昆虫都有可能给他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他急需一点手段来保护自己。

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要是这种类似的情况再发生一次,他可不敢保证还会有救星出现。

于是,叶星开始了攻关,开始进行自我研究,苦苦寻求起那虚无缥缈的保命之道。

第二日清晨,叶星的树叶已经露出尖尖小角,晶光闪亮,可他的研究却在原地打转,没有丝毫进展,而太阳也没有照常升起。

一团乌云遮天蔽日,像床巨大的灰色破棉絮,慵懒的匍匐在雨林上空,愈发的黑,愈发的浓,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让人根本透不过气。

“轰隆隆……”

时至中午,天空突然响起几声炸雷,雷声隆隆,撼动天地。

炸雷过后,条条幽蓝闪电仿佛上帝之矛,接连刺破乌云,张牙舞爪的,贯穿琼宇。

“看样子,难道是要下暴雨了吗?”叶星停止了毫无进展的研究,感受着天气变化,喃喃自语。

风越刮越猛,把大树吹的东摇西摆,雷越吼越凶,把苍穹震的瑟瑟发抖,忽然间,就好像天被捅破,磅礴大雨顺势倾泻而下,先是噼里啪啦乱作一团,接着就整齐划一,连做一片。

那豆大的雨点冲刷着一切,砸的树木抬不起头,砸在地上溅起水花朵朵,其中不乏一些砸在叶星身上,令他浑身痒痒的,仿佛有一双手在他身上挠个不停。

这时,雨林中大大小小的动物再也顾不得觅食,散步,休憩,纷纷调头向着巢穴奔去,可雨实在太大,它们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淋了个透心凉。

“乖乖,果然暴雨神马的最有气势。”望着眼前的浩瀚雨幕,叶星不由得为之震撼,这种大气磅礴的雨景,在国内可是十分罕见的,说是百年难遇也不为过。

一天过后,整片雨林洗去尘埃,焕然一新,就连空气也凉爽了些,可渐渐的,叶星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了,持续一整天的降雨后,雨势竟没有丝毫减弱的样子,反而越来越大。

跟他有同感的还有雨林‘原住民’。

动物们仿佛集体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纷纷舍弃心爱的巢穴,冒着大雨,拖家带口的四顾寻找起高地,有些甚至远走高飞,投奔异乡。

而青草河在经过这场雨水“滋润”后,已经跨过河岸,初具水漫金山之势。

也许这场暴雨唯一的受益者便是生存于这条河流的水生动物,水域拓宽,导致它们的活动范围大大增加,各种鱼类相继跃出水面,在阳光下肆意扭动着身躯,甚至有条鳄鱼将军也不知从何处而来,领着数只幼崽在河中兴风作浪,好不威武。

叶星默默看着,担忧弥漫心间。

如果这场暴雨再不停止,那波涛汹涌的河水说不定就会将他那仅半米高的身体给淹没,他的身体迥异于其他树类是不假,但难保不会被河水“淹死”,甚至连根拔起。

“老天爷啊,你不会又开始玩我吧,这才刚刚摆脱了黑羚,你又给我来场天灾。”叶星哀嚎,若是有最倒霉排行榜,他肯定第一个去报名,试问有谁比他更倒霉,会在不足二十四小时内接连受到性命之危。

当真是应了那句祸不单行。

三天过后,叶星的猜想成真,河水滚滚,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几乎片甲不留,除了那些有着百年树龄的老树,灌丛之类的浅根植物转眼消弭,就连一些躲避不及的野兽也不幸被卷入水中,或淹死,或喂了虎鱼。

一时间哀鸿遍野。

所幸的是,由于叶星所处地势较高,洪水虽然汹涌,却也仅仅是漫到他的根部而已,就算雨势再大些,对现在的他而言也没有多少威胁。

“呼,两次大难不死,哥这也算是得漫天神佛庇佑了。”知道性命无忧,叶星心中的一块大石算是落下,也得以空出闲心去欣赏这幅不算美丽的‘美景’。

洪水,说真的他还从没见过。

……

临近傍晚时分,持续四天的降水终于是停了,云开雾散,一道彩虹划过天边,十分美丽,不过,隐藏在这份美丽下的,却是东冲西决,遍地狼藉与生灵涂炭。

而伴随着洪水渐渐退却,那些幸存下来的食肉动物没了后顾之忧,开始纷纷攘攘的返回这片故土,去啃食那些已经死亡的动物尸体。

多天的亡命生涯,只顾着逃跑,它们早已是饥肠辘辘,如今有这等嗟来之食,相信没有谁会傻傻的错过。

“可真是饿死鬼投胎啊。”这一幕落在叶星眼中,让他由衷钦佩起这些食肉动物的胃口,一头狼竟然在半天内便解决了一只小象尸体。

逐渐的,返回的动物越来越多,不仅是食肉动物,那些食草动物也陆续返回。

雨林恢复了些昔日盛况。

阳光普照,处处明朗,斑驳的日光投射在叶星身上,让他倍感温暖。

“也不知我吸收的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灵气,以后会不会像神仙一般修炼,拥有移山填海,腾云驾雾的威能,还能长生不老。”默默吸收着凉爽气流,叶星展开了充分幻想。

PS:青草河,叶星为流经自己不远处的那条河流取得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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