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马峰下,独立二营爆破班班长李土珠、布雷大王魏明珠带着民兵在大道两侧布下了专打敌人行军大队的连环雷,石头雷,路中间还竖起一个带着皇军帽子的草人,上书“我的下场就是灭亡!”几个大字。
侥幸逃出来的鬼子来了,骑马跑在前面的正是惊魂未定的横山少佐。只见他军衣不整,容貌黑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满肚子的怨火烧得他张着大嘴没处发泄,此时,一眼看见路中间立着个羞辱皇军的草人,竟恼怒的举起指挥刀直劈下去,“轰”地一声引发了地雷,当场被炸死在那里。紧跟着这枚地雷的轰响,连环雷接二连三轰响起来,飞起的碎石、滚滚的浓烟,把鬼子吞没在一片哀号声中。神枪手张天玉、岳诚义乘机向四散的鬼子打起排子抢,点名似的撂倒了几个敌人。
石庭眼见身陷绝境更加惊慌失措,两边险峻的山峰就像一片火海直向他的头顶压来。他拚命指挥着十几个鬼子端起机枪向山口突去,扔下几十具尸体狼狈地跑回了获泽城。见到本野大佐,他悲戚地鸣呼道:“科哇衣!科哇衣!(真可怕)这是皇军进入山西后,遇到的最悲哀的一场战斗!”
突袭式的扫荡以惨败告终,孤独的本野感觉到形势越来越对己不利。自1940年4月日军盘踞获泽以来,他忠实地执行日军驻晋本部下达的军事镇压、政治奴役、经济掠夺、文化渗透命令,在获泽各处战略要地修建起四十四处据点碉堡,扶持成立上百个维持会,奴役数千劳工开矿炼铁,把无数的煤炭、硫磺、铁砖、木材、粮食等资源充作军用。同时,强行推行日本文化,实行奴化教育,极力摧毁中国传统文化,企图达到长期占领中国之目的,可仅仅四年,日军对获泽的统治已面临着无法挽回的失败。
本野急得想为自己筹划退路,特别是那一对青瓷雕花龙瓶要加快运出去,苦思苦想、权衡再三,他把目光盯向了地图的西面!向西、通过晋禹公路把龙瓶安全地送达侯马,只要到了侯马,一切就好办了。
天苍一郎步履沉重地回到自己的居所。美缨子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猜想日军扫荡肯定又遇到了挫折,不然,天苍君不会这个样子的。她体贴地给一郎君端来热水和毛巾,亲自给他擦了脸,然后又端来一杯参汤请他饮用。
天苍一郎拿起调羹慢慢地喝着汤,看着美缨子询问的目光,缓缓地说道:“我遇见岳玫了,那个你经常提起的天长媳妇。”
“是她,她发生什么事了?”美缨子一听急得想知道下文。
“她被八路军救走了,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敢和无畏,他让我心灵震撼,让我无地自容,但愿她能平安。”一郎向美缨子叙述了他与岳玫之间发生的难忘经历。
美缨子叹了口气:“应该尽快地结束这场战争了,我听说皇军又遭受到了惨痛的伏击,很多士兵都遗憾地献出了生命,为这场毫无道义的战争再次背上了沉重的代价!”
“是的,我开始厌倦这场战争了,我想现在就离开这个地方,回到东北去,回到我父亲的家乡北海道去。”天苍一郎说出了自己思考多日的肺腑之言,残酷的战争终于唤醒了他的良心,同这场不义战争决裂成为他按捺不住的心愿。正是这一正确的选择,使他在战后成为了红十字总会国际联络部向中国追悔的第一批成员。
本野客气地请来了天长一郎和美缨子,向他们交待了一项重要的任务:负责把战争中死亡的日军士兵遗骸和皇军的邮件安全地送往侯马,然后再转递回日本本土。本野大佐摘下眼镜擦擦,带到脸上仔细看着他夫妻俩说道:“天苍君,这是一项非常荣耀的任务,皇军勇士为天皇浴血奋战,作为他们留下来的珍贵书信、物品和遗骸,我们一定要安全地护送出去,完成这项重要任务后,我会请求军部为你们颁发立功勋章的。”
天苍深知眼前这位本野大佐的狡诈,自己反正已抱定了脱离战争的想法,押送邮件正好给自己和美缨子提供了一个正大光明离开此地的机会。他痛快地两腿一并,说道:“一定不辜负大佐将军的厚望,把皇军的邮件安全送到侯马!”。
一辆邮车行驶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按照往常一星期两趟的规律,邮车在军士的押运下正常地驶往翼城、侯马。车身外面刷着大大的“邮递”两字,望车里一看,押运士兵足足配备了十名,三挺轻、重机枪全部架设在车头车尾,赫然是一辆全副武装的军车。当天,公路沿途的据点岗楼均接到了加强警戒保护邮车安全行驶的命令。
本野大佐临到邮车开行前,才把两个封闭严实的木箱子送上邮车,此时,他才告诉天苍一郎,两个木箱尤其责任重大,一定要运抵侯马后亲手转邮日本,把邮局的收寄公务单带回来后任务也就执行完毕。费尽心机的本野把消息封锁的可谓是滴水不漏,无人知晓!可他哪里知道利用邮车,以邮递物品为名偷偷转移蓝瓷龙瓶的行动,早就被地下交通网所警觉,正撒下套子等着他往里钻呢。
“出门面对两厢山,东爬坡、西蹬坎,八瓣汗水滴石崖,欲想出去不再回,家中老娘牵着魂”这是坐落于深山大沟里的红崖村民众生活写照。
红崖岭夹持下的红崖村村小名气大,历代官府在这东接上党、泽州,西通绛州、平阳的交通要道设立有简易的馆驿,村子里仅有的十多户人家,大多以提供住宿,吃饭以及马料为生。过去,那些长途跋涉的官员和飞传急件的驿夫,到了这里都要稍事休息,再行动身。进入近代,此处驿站已改设成邮政代办所,设立专人负责交接邮件物品。日军占领山西后,还为地处咽喉要道的红崖代办所安装了一部电话,以便监控邮路的运转情况。
此地属太岳区新开辟的活动区域,督察长董平开辟晋南交通干线的同时,重点对红崖村这一要害地方作了认真的考察,鉴于此地尚处于日军、***和**三者势力的交叉控制,不宜公开活动。经过多次工作,他已成功地把日军邮政代办所所长姚从善争取过来,为太岳区打通了与侯马,进而与陕西国统区的邮递线路。
姚从善一大早接到了日军洪部从获泽城打来的电话:今天将有00314号邮车经过红崖岭,命令你站要对邮车到达时间,出行情况及时给予回报。接到这个电话,姚从善感到有些奇怪:往常,日军的邮车出行都是军邮部打出业务电话,今天却换成了日军洪部,而且口气异常严厉,不容许邮车出现任何差错,难道这里面有啥秘密。
近段时间来,督察长董平已提前告知姚从善要睁大眼睛、随时发现日军邮车的异常行径,配合总局实施监控行动。接到这个电话后,他急忙出来站在高处,向着村东头放开嗓子喊起“圪蛋”来。这村子不大,谁家有事找人,站到高处大喊一声全村都能听见。
十二岁的圪蛋正在清理羊圈呢。羊圈里几十只羊全是山下地主家的。那地主婆娘很会算计,山上草多,羊长得快,她就把圪蛋和羊群全放在山里,过个十天半月的才上来看看。圪蛋听见姚从善在喊他,脚丫子麻溜的跑了过来。
“圪蛋,给跑一趟牛抵虎庄,把这个药方交给董掌柜,他等着用呢!给,这点吃的带路上吃”姚从善把一个药方仔细装到孩子身上后,又递给他两个黄面窝头。
“行哩!这路熟,我跑快点,保准立马送到。”圪蛋说着就像灵猴似地登山而去。代办所所长姚从善是他的救命恩人,一年前,他染上了可怕的伤寒病,可恨的地主婆娘根本就不管他的死活,任由其躺在草堆上挣命。姚所长心地善良精心照料这可怜的孩子,托人从外地带药解救了生命垂危的圪蛋。现在,只要是姚所长吩咐的事,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尽心去办。
红崖山后就是牛抵虎庄,说起这个村名来还有个古老的故事:传说有位牛大爷养了一头朝夕相处的大犍牛,这牛长的是膘肥体壮,下地犁耙干活那跟撒欢似的。可是有一天,牛大爷发现吃草的大犍牛不知何原因浑身汗淋淋地跑回来了,第二天仍是如此,他感到非常奇怪偷偷跟着大犍牛来到这里,才发现犍牛正在同一只斑斓猛虎展开生死决斗,缠斗三天还未分出胜负。牛大爷明白了,回去后好好让犍牛吃了个饱,第二天又给犍牛角上绑上了两把尖刀,那犍牛威力大增,再次相斗只几个来回就把那虎给挑下了山岗,从此牛大爷定居此地,村子也叫牛抵虎庄了。
圪蛋人小腿快,只一个时辰就赶到村里,找见董掌柜把那“药方”递了过去。
董掌柜就是督察长董平,展开那“药方”一瞧,上写:蛇脱獾油,车前半夏,菖蒲党参,开窍逐痰。他明白了,这蛇脱獾油指的是鬼子的邮车,车前半夏指的是到达的时间约为半天,党参菖蒲是说事情异常,开窍逐痰则是请示需要采取什么行动。他亲热地摸摸圪蛋的头,说道:“你回去告诉姚所长,就说药方挺好,请他按药方配药就行。”打发走了圪蛋,董平快步来到北大院向行动组组长黎玉桃、副组长张天长汇报鬼子的动向。
自上次鬼子扫荡失败后,苗福成和秦田利再次化妆进入获泽城,找到肥梨后得知:最近,本野大佐一边加强了获泽城的防御,一边要求警备队加强对邮车的监护,特别是对晋禹公路的安全状况尤为关心。黎玉桃和天长根据情报认定,本野很快就会采取转移行动了。为了保证能够截获本野从晋禹公路转运出去的青瓷龙瓶,他俩及时把情况上报给李敏哲部长,请求实施具体的截获行动。
李敏哲部长为此从军分区调集来一支精干的作战队伍配合行动,带队的就是骁将卢黑贵,他带着这支特殊的队伍隐藏在牛抵虎庄已经两天,二十名战士都有点按捺不住了。
黑贵在战士面前尽力摆出副耐心等待的神情,其实自己心里急得快要冒火,一大早,他又来找行动组组长黎玉桃、副组长张天长碰面,急得想探听有否新的情报。他们几个正在那屋里说话呢,督察长董平进来了。黑贵一看董平兴奋的神情,心想有戏抢先问道:“我的董大哥,你可来了,是不是有啥重要情报!”
董平扫了他们三个人一眼,压低嗓门说:“今天果然有戏,那东西出来啦。”说着,他把“药方”递给玉桃,几个人围到一起研究起行动的步骤。
直到半后晌,那辆邮车才爬到了红崖村,过了这道高高的红崖山岭,邮车就可以像脱缰的野马驶下几十公里的山路,进入一马平川的晋南平原了。汽车停在邮政代办所门前,坐在驾驶室里的天苍一郎和美缨子跳下车来,抬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才与迎上前来的姚从善走进所里,车上跳下的鬼子兵巡视着邮车周围,其它士兵全警惕地向四周架起了枪支。
代办所里外两间屋,里屋住人,外屋应酬,有通道连接着后面的院子,院子里另有三间房子和草房等,是原驿站为客旅提供的休息之处。天苍进来打量了一下屋子,这才和美缨子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天苍端起姚从善砌好的茶水呷了一口,问道。
“太君,我叫姚从善。”
“姚从善,这个名字不错,很有意思。”美缨子颇有兴趣地说道。
“瞎叫呢,我娘给取得,怕我长不大,让我多做点善事,盼着老天爷多多保佑呐。”这姚所长一边紧忙着摇起了通往获泽的电话,一边解释着名字的来历。
“太君,电话通了,请讲话。”姚从善把电话递给了天苍一郎。
“哈依,一切顺利,邮车已到红崖岭,任务保证圆满完成。”天苍向本野汇报了邮车行踪,明显地感觉到这位上司口气变得高兴起来,这肯定与他要求转递的两个木箱子有关,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这位长官阁下如此关心这趟邮车的安危!
天苍一郎放下电话,一转身愣住了,身后站立着好几个端着短枪的八路军,再看美缨子也被逼住了,黑贵端着黑洞洞的手枪站在他身边说道:“一郎太君,请随我到后院走一趟,有个熟人要见你。”
穿过里屋向后一拐果然有门通到后院,天苍一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几个八路军是预伏在后院潜进来的。进房内抬头一看果然是熟人,又见到了冤家对头张天长。
天长双手叉腰开门见山地说道:“一郎太君,咱们又见面了。我实话直说,这次来我们仍然和过去一样,一不要你们的邮车,二不要你们的日军遗骸物品。我们要的是本野这个恶魔准备偷运转移的兰瓷龙瓶。那是我们中国人的东西,应该让它毫发无损地物归原主!”
听了此话,天苍一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木箱内是本野收集的中国文物,怪不得如此重视这次行动。他抬头看看对方、不由地带着傲慢的神情讲道:“天长,我很佩服你的胆量,但是你相信日军的士兵会拱手想让吗?”
“哼哼,一郎君错了,看见对面那个山口了吗,那里有遍地的地雷和英勇的八路军战士在等着呢,如果你相信这辆邮车能冲过去,不妨一试!”天长抬手指着面对窗户的红崖山口说道。
天苍透过窗户看看那高耸的崖璧窄窄的山口,心想,如此险要关口,只需几颗地雷、两挺机枪,邮车就将插翅难冲,何况,运送士兵的遗骸是最重要的任务!
“我知道,邮车上大部分是日军士兵的遗骸,为了不影响正常的邮运,请你下令,让士兵下车休息吧!”天长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向一郎发出了通牒。
黎玉桃和美缨子手牵手进来了。
“夫君,你就下令吧,不要让我们的士兵再做无谓的牺牲了!”美缨子急促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刚才,她被带到了另一间屋子,在玉桃的坦诚劝说下,她袒露了天苍一郎厌战的思想,答应说服一郎君配合行动。
“好吧,我下令让士兵休息。说心里话,今天,你们的行动告诉我,什么叫爱国。你的夫人也以她的行动告诉我,什么是**人,什么是献身精神。你们能够为中国民众如此浴血奋战,以血和生命去赢得人心,这一点我们是根本做不到的,看来胜利是属于你们的了。”天苍一郎说着从身上掏出那杆钢笔,捧到天长面前试探地问道:“天长先生,这是你夫人的物品,不知她是否安然!今天,既然有缘与你相见,就当面奉还吧!”
天长没想到在这个场合下居然见到了岳玫的遗物,它让自己重新回忆起刚刚过去的痛苦悲伤,接过这支沉重的钢笔,他仔细看看,仔细擦擦,眼睛湿润起来……良久,他重新举起那只笔郑重地说道:“谢谢,一郎先生,感谢你保存并奉还了这支钢笔。我夫人在天之灵也会感谢你的。”
“啊,你的夫人她……”天苍一郎欲言即止——难道预感真的成为了现实!
“是的,我的妻子——岳玫为了抗战的胜利英勇献身了!刚才,我听见美缨子在叫你夫君,她是个好姑娘,我祝贺你们的结合,祝贺你终于认识到了这场战争的丑恶,不义的战争是得不到人民支持的。这支钢笔就算我送给你们的礼物,但愿我们今后真的不要在战场上见面了。中国有句名言‘和为贵’,我想,追求和平的生活应当成为中日两国人民的共同心愿!只有和平,才能换来中日两国真正的友善,你说,对吗!”天长抬头挺腰,大大方方地说道。
“谢谢,这支装满战争记忆的钢笔非常值得留念,我为能够拥有它而感到珍贵。不过,你我打了三年多的交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样东西给你,请一定收下。”天苍说着从脖子上摘下那枚宝贵的观世音雕像,仔细看看,擦拭一遍,这才虔诚地递给天长。
天长接过这个物品,真情地说道“善良的观世音,她是普渡众生脱离苦海的慈悲菩萨,她代表着民众追求和平的意愿。我收下了,就让她来见证这场战争的结束,让她给我们带来和平的新生活吧!”
一个时辰后,邮车重新出发了,带着那装着几块红砂石的木箱越过山口驰去。可谁也没料到,就是这几块很平常的红砂石,此后又为和平年代的中日两国引来一场重大的经济合作新项目。
黎玉桃、张天长、董平、姚从善、卢黑贵高兴地捧着两个箱子回到交通站,打开箱盖,揭去紧裹着的层层红布,一对光彩夺目的龙瓶展示在眼前,大家伙盯着八仙桌上的这对宝物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
一阵紧促的马蹄声传来,从马上跳下两人,一个是陈妙石,一个就是远智和尚,他们闻讯赶来了。远智和尚神情肃穆地来到那对蓝花雕龙宝瓶面前,伸出颤抖的双手***着瓷瓶的上上下下,感慨之中把自己的脸也贴了上去,轻声地喃喃道:“回来啦,我的魂灵,回来啦,我的青龙!”
“拿水来!”远智亲手为龙瓶注上山间的清水,止不住的泪水滴在那蓝花雕龙瓷瓶上。这龙瓶经历了近代社会的风云,饱尝了人世间的辛酸血泪,见证了劳苦大众奋起驱赶外夷侵略者,争取自由幸福生活的斗争,此时,在清水和泪水的冲刷下,在众人的注目下,蓝花雕龙瓷瓶忽然变得那么晶莹、那么透亮、那么充满灵气!在投射进来的阳光环绕下,悠长激越的龙吟之声迸发而出,似两条飞龙呼唤着腾出大海、遨游天际!
急切不安的本野大佐总算等来天苍一郎从侯马打过来的电报,报告说邮件已顺利发往日本,他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第三天邮车返回来,却不见天苍和美缨子的身影,带车的曹长带回来一张收寄单和天苍一郎的口信:“他去看望一个老朋友去了。”
“老朋友,什么老朋友?”本野顿感十分狐疑,但也无法查实,人是自己派出去的、何况还刚为皇军办成件大事,就暂时没向上峰报告,也许过几天就回来了。
一辆从太原发往北平的火车正奔驶在华北平原上,美缨子高兴地依偎在天苍一郎身边。此时,他俩就像出笼的鸟自由地谈论着,想像着回到东北后,如何去寻找自己美好自由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