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日早上,许处长照旧陪代表团参加会议。林建还是留在自己房间。因为大家都熟悉了会议地点,也就用不着屈昕带路了,屈昕也因为昨天太过劳神,独个躲房间里睡觉。
快到10点的时候,走廊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林建没出去看就知除了屈昕还会是谁。
果然,屈昕笑殷殷地进来,看来刚起床不久,脸色还带些酡红,脚上只汲着一双拖鞋。
林建笑问不知应该道早安,还是中午好。
屈昕打着哈欠,懒懒笑说随便啦。
屈昕一眼就瞄到林建摊在床头的一本书,那是昨天一位老华侨送给林建的,是关于K国与中国友好往来的史实记载。
屈昕信手翻了几页,啧啧地直点头。
“这么用功读书么,噢,还是历史文化的呢!”
顿了顿,又说:“我原以为当警察的,喜欢的都是枪啦炮啦,打打杀杀,却想不到林警官还愿看书呢”。
林建也笑了:“看来你对警察成见太深,肯定是小时侯淘气被教训过,所以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屈昕哼一声:“才不是呢,我很尊重警察的。”
抬头看林建似乎很洋洋自得,就撇了撇嘴,笑说:“别得意,可不包括你啊。”
“其实,警察有很多种,有的是需要能打能拼。但在法治社会,主要还得依法办事。”
“法治!”林建着重强调了一下。
“懂吗?”眼角余光发现屈昕正歪头听着。
林建马上来了劲头,滔滔不绝论起警察国和法治国的法理区分,什么警察国家以打击犯罪、保护社会安全为第一选择,法治国家则以限制公权、保障人权为终极追求。林建犯了学法律的人常犯的毛病,拿抽象晦涩的法理来衬托自己的高明,以夸夸其谈来标榜自己的渊博。
林建说得忘乎所以,手舞足蹈,显然是陶然其中,哪管话题扯得有多远。
不知屈昕是真的假的,开始听得很安静。过了一会,用手掩着嘴巴,打了个不太明显的哈欠,随即把手里的书合起来,叉手靠到了床沿,把腿舒服地伸展开。
等林建终于口干舌燥,开始想喝水的时候,发现屈昕走了神,正把弄着电视遥控器。
屈昕半认真地问林建:“林大警官,哪样的警察不是靠打靠冲,算得讲法治呢?”
林建嘿嘿两声,故意做出惊讶状:“你面前的这位不就是吗,看来你的眼睛擦得还不够亮。”
屈昕格格笑了起来:“臭美吧你。不过,刚你说的东西都还蛮有道理的。”
她若有所思,脚后跟一下一下地踢踏着地板。
林建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抹了嘴,问想啥呢,愣神?
屈昕正色,问林建:“其实,我知道你们工作挺辛苦的,工资也不高,但看你蛮有干劲的。”
“哦?”林建有些惊愕。
但还是笑了:“你知道我们辛苦?”
屈昕微笑点头,很虔诚:“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瞧着林建,似乎在寻找他最真实的回答。
林建略忖,随即说:“很简单啊,那是我的工作,干一行爱一行嘛!”
林建敛住笑,脸上显得很平静:“我想,这是自己的使命吧。”
“使命?”屈昕一直在踢踏着的脚停住了,她眼神专注,直直地望着林建。
林建放了水杯,微微一笑,岔开了话:“还是你好,整天飞来飞去,简直成了咱们海港市在这里的形像大使了。”
屈昕好像没听到林建的玩笑,眼睛睁得大大的,仍专注地直视着林建:“你的使命?那你会忠于你的使命吗?”
“当然啦,”林建正色说,声音不高却很坚决,“我的使命就是维护国家安全益,这是一条起码的信念!”
屈昕轻微地哦了一声,缓缓收回眼神,却站起身走到了窗边,沉默地望着外面。
林建有些意外,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她黑的瞳中闪过一丝很异样的光。
很快,屈昕转过身,脸上又漾起灿烂的笑,跟林建讲起在国外旅游的一些趣闻逸事。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闲扯着,话题介乎严肃和玩笑之间。
屈昕犹如银铃般的笑声始终回荡在林建耳际,林建觉得很好听。他突然想,如果永远呆在这里,不再回去该多好哪。
林建觉得和屈昕聊天很舒服,无拘无束,可以畅所欲言。
林建想,屈昕是一个很容易交流的女孩子,既能成为一位专注的倾听者,又能直率地坦陈自己的见解。她青春洋溢的外表下,有一颗率真的心,她眼里看到的事物好像都是美好快乐的,并且很会把这种快乐带给周围的人。和这样的女孩子聊天,会让人无所顾及地抛开烦恼,乐而忘忧。
林建赶忙收回思绪,怪道自己怎会给屈昕这么高的评价。
下午,代表团到一个大型的海洋科研中心参观,林建和屈昕都是外行,也不感兴趣,就都没跟去。
林建靠在床头,才看了几页书就有些浮躁,要是有屈昕过来聊天就好了。
对了,屈昕跑哪去了?他不自主起身推开门。屈昕房间门紧闭着,林建皱眉暗想真是个懒虫,准还在午睡。接着又笑了,他想起上大学那会,一位教授介绍自己是九三学社支部负责人时,一位调皮的同学举手报告说,老师,我们也是九三学社的。教授大惑不解,学生道我们早上九点起床,下午睡到三点,这不就是九三学社嘛。
林建在房间门口转悠了几圈,忍不住就想去敲屈昕的门。才想起该去看看充当临时会议室的套间,就到了****沪教授的套间。其实这陈教授觉悟挺高的,要不怎么会让把会议室设在自己房间呢,林建这么想着。
检测仪游走在墙上……
突然,信号灯微弱地闪动,林建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重新开始细细检查。过了好一阵子,林建终于将方位缩小在床头桌靠墙的下边缘,那里有个被桌子掩住的接线盒。
他赶紧戴上便携摄录机,打开按钮,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盒盖打开,发现有一枚小小物件附着在里面。
翻检了一下,他看清这是一枚窃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