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走下车,他刚从火车站送完客人,恰巧途经这里。因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起个大早,头觉得昏沉沉,想买盒薄荷味的口香糖醒醒神。
他把车停好,就径往斜对过一个售货亭走去。
不经意,他看见站在前面路旁一个瘦削的身影,林建陡然间觉得很熟稔。虽和夏雨凌不过才见过两面,但她纤弱的身姿却似已在他脑海种下深刻的印象。然而,在那份熟稔之外,此刻的意外的邂逅,林建心底似乎还有一点欣喜的滋味。
林建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他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打个招呼,只呆呆地瞧着她离去的背影。
红皮球滚向了路对面,停在一个红漆的消防栓旁,小男孩迈开踉踉跄跄的步伐,一颠一颠地小快步奔过去。
突然,夏雨凌发现消防栓旁的那棵高大的榆树上跨坐着一名工人,正用电锯锯一根很粗大的树枝,因为它的枝桠伸张得太高,快要碰到高压线。树下也有一名工人,本来他在地面上帮忙扶简易的梯子,也负责照看地面情况,但现在他正仰脖子向树上的工人指点什么。
树枝马上就要被锯断,前头的枝开始向路面压下来,发出吱吱的刺耳的声音。
小男孩趴下身体,撅起屁股去捧他的皮球,但球卡在消防栓和围砌在树底周边的砖块之间,一时没能拿出来。
夏雨凌马上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她急得大喊:“小宝宝,快回来!”
一边快步跑过去,一边又不停地喊:“师傅小心,下面有个小孩!”
树下的工人望夏雨凌望来,压根没看见地上趴着的一个小小的身子。树上的工人从树叶空隙里先看到了那个小孩子,他也哇地喊了一嗓子,慌忙一手拿电锯,另一手用力试图去扳回树枝。但树枝太长也太过粗重,他根本扳不动。
几乎在同时,树枝已经“咔嚓”一声折了下去!
夏雨凌奋力跑过来,粗大的树枝在刺耳的“喀嚓”声中轰然折断,挟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罩了下来……
夏雨凌不假思索地弯下身子,抱住了小孩!
树枝重重砸下来,枝条首先拍在她的肩膀上!紧接着,树枝被剧断的粗头斜刺里砸到她的一只脚背上,夏雨凌顿时摔倒在灰尘四起的地面上。
林建跑过来,和工人一道把树枝从夏雨凌脚背上挪开。
好在被她搂在怀里的小男孩没受伤,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显然把他吓坏了,正哇哇大哭。母亲将他一把揽过来,轻轻拍打哄着,又忙不迭地向夏雨凌道谢。
夏雨凌受伤的左脚使她无法站立起来,鲜血从皮鞋上缘慢慢浸了出来,白皙的脸因疼痛而不停地抽搐。
林建着急说先止止血,我送你去医院!
夏雨凌点点头,林建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下那只已经被血浸透的棉线袜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洁净的白色手帕,仔细地包扎正在流血的伤口。
当林建握住那只柔若无骨的脚踝时,细滑温暖的感觉像一道电流瞬间传遍了他的身体,一颗心不禁砰砰乱跳起来,觉得自己的面颊隐隐有些发烫。林建慌忙把手缩回来,抬头见夏雨凌也在瞧他,眼里一片亮晶晶的,却仍在努力克制。
林建轻声问疼吗?
夏雨凌没吭声。小孩的妈妈拿来一个塑料袋,帮忙把脱下的皮鞋装起来。
林建无暇多想,搀着她坐进车里。小孩妈妈说等等我也去医院,夏雨凌忙摆手说没事儿,你快去哄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