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隔海观光大道两侧的路灯已经点亮,曲折蜿蜒的大道就像一条流光溢彩的玉带,环抱着大海。
这个时候,环海公园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市民在悠闲地散步、聊天。环海公园其实就是在大道近海的一侧开辟出一条宽宽的绿化带,里面种植着各种花草树木,摆设着不同造型的雕塑、假山,草间花下还点缀着各种奇特的小彩灯,闪耀出明亮绚丽的光彩。环海公园最外面就是高高的防波大堤,人们可以扶着大堤上面那条长长的铁链扶栏,欣赏着脚下起伏翻卷的海浪。
林建一边看着园内散步的人们,一边信步走到约好的美人鱼雕塑,原以为自己会早到的,没想到远远就看到夏雨凌一袭白衫,正倚着铁栏的背影。已近中秋节,晚上的月亮显得分外的圆润,分外的明亮。皎洁的月光洒在夏雨凌披肩的长发上,流泻出如丝绸般的亮泽,在一旁白色大理石的美人鱼雕塑衬托下,她窈窕的身形宛如另一座美丽的雕塑,静静地俏立在大海的翼尖之上。
一阵清风从海面上徐徐吹来,夏雨凌细长的发丝轻轻飞舞起来,背影也显得更单薄。
林建下意识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急忙走上前。
夏雨凌听到脚步声,马上转过身,浅浅一笑:“哦,你来了。”
又解释:“我吃完饭,没事可做就先过来了,真是抱歉,还要打扰你晚上的时间。”
林建赶紧说:“没事,没事,我也想详细了解陈老的情况,应该说也要感谢你。”
夏雨凌白衣素颜,很专注地听林建讲了一些****沪在国外的经历,林建小心地隐去了发现窃听器的一节。林建正说着,看她眼角隐隐泛起泪光,就有些不忍。
林建劝说,我们都在努力寻找,现在也没有任何关于陈老遇难的消息,再说陈老是一位与世无争的学者,为国家做出那么多贡献,吉人自有天象,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夏雨凌低声说声谢谢你,让你们费心了。
林建说:“对了,你怎么称陈老为爷爷呢,你们之间是什么亲戚?”
夏雨凌神色顿时黯然下来。
林建有些慌乱,想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就想把话题岔开去,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笑说我随便问问的,哦,你看海边的月色真漂亮呀。
夏雨凌却低声说:“没事的,告诉你也没有关系。”
林建感觉她声音已很平静了,就在她平静的诉说中了解到一些梗概。
原来,夏雨凌并不是海港市人,她的父亲是上海人,是陈教授的学生,也是同乡,硕士毕业后回到上海,在一所大学任教。在夏雨凌6岁那年,父亲在一次交通意外中去世。夏雨凌的母亲带着她再次来到海港市,在海港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工作。母女俩在海港没有亲戚,这么多年来,陈教授和妻子一直对他们照顾无微不至,陈家也没有儿女,所以把夏雨凌的母亲何婉芳当女儿一样看待,因此夏雨凌也就称陈教授为爷爷。
林建听完,心里隐隐也有些惆怅。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劝慰她,只说:“陈教授应该没事的,你们都放心好了。”
又劝解:“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陈老肯定也不希望你们整天担惊受怕。”
夏雨凌拂去额前几缕青丝,淡淡笑了笑:“你看我,光顾着讲自己的事了,没把你的心情也带坏了吧?”
林建笑了笑,摇头,看她的眉宇间的那丝哀愁并未消减,清丽的脸庞还是笼着一层忧伤。林建的心情好象也随她而有些黯然神伤,就侧过脸向北方的天际望去。北斗七星正排列在遥远的天空,因为有明月的缘故,他们显得有些晦暗,但依然在努力的闪烁着光亮。
夏雨凌循着林建的目光,也看见了那闪烁的北斗七星。
她轻声问:“你在看星星?……你喜欢看星星吗?”
林建转过脸,笑了笑,说:“是啊,晚上闲着没事,打发时间。”
又接说:“我从小就喜欢一个人看星星,其实挺有趣的。”
夏雨凌哦了一声,也仰起脸望着那深邃的夜空。
过了一会,她轻轻地说:“其实,我晚上有时也会到这个海边,看看大海,看看星星。海边的星星最美,你看,他们晶晶亮亮的,像是从大海里洗炼出的珍珠,又像是从茫茫宇宙淌下的一滴滴眼泪,有时让人欣喜,有时又让人感伤。”
林建忍不住向夏雨凌望去,她正仰着脸,在明亮的月色里,她的眼眸显得尤为晶莹剔透,像两粒染着雨露的水晶葡萄,漾起柔和明丽的波光。
不觉间,林建有种心驰神摇的感觉。
不禁脱口说了声好美!
夏雨凌奇问什么真好?
林建忙回答你刚刚讲得好美。
“看书上说,每一个星座、每一颗星星背后都有一段美丽的传说,”林建又说。
夏雨凌点头说确实听过很多关于星星的神话故事。
见林建老凝望着北斗七星,便好奇地问:“北斗星也有传说吗?”
林建微微一笑:“当然也有的。”
夏雨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她母亲打来的。
林建低头看了一下表,已经快10点了,想不到不觉聊了这么久。
夏雨凌微笑着道歉:“真对不起,耽误你这么多时间,你离得远,早点回去吧!”
林建就说:“好的,有事再联系吧。”
林建陪夏雨凌快步走出环海公园,林间花下的彩色灯球正摇曳着迷人的彩色光晕,园内的花草树木随着晚风的吹拂轻轻摆动,一阵阵花草的清香扑鼻而来,整个公园里洋溢着温馨安详的气息。林建眼看着夏雨凌纤瘦的身影消失在小区入口的保安门岗内,心里竟隐约有些不舍。
林建长长吸了一口气,稍站了一小会儿,也踏上自己回家的路。
这个夜晚,那轮玉盘似的圆月一直静静悬在天空,将皎洁的月光洒向海洋、洒向大地,洒向了所有城市里熟睡的人们,还有匆匆夜行的林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