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贤早已经躲在李善人家的墙外,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在墙根底下等着。自始至终,只是从墙头往院里看了一眼,发现秋木被绑在廊下的柱子上,嘴里塞着一团布,神情非常憔悴。这让司贤很是心疼,心里暗暗说道:“等着我,我一定把你救出来。”
司贤也明白,现在冲出去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搭上,所以,自己只能缩在墙根边上等着。
约莫过了两盏茶多一点的时间,来了一个穿着比较讲究的老头,司贤觉得这应该就是当铺派来送信的,从这一点来说,计划到现在为止,还是很成功的。果不其然,这老头进到院子里时间不长,院子里就发生了骚动。之后,就有二十多个穿着大黑山武士服的汉子冲了出来,向着当铺方向赶去。
机不可失,司贤直接窜进了大门里。刚进院门,就闻到一股肉香,司贤心想:这几天只能啃干粮、吃野果,这里竟然有肉,临走的时候必须带上两块。循着香味看去,司贤立刻就呆了,紧接着感到自己的胃在不停地翻涌,随即呕吐不止。因为他看到这一大锅肉中,竟然有两只人手,还有一只耳朵。虽没看清其它的肉,但可想而知这到底是一锅什么肉。
不再去看那口锅,强忍着不适,司贤向秋木的位置看去,看到秋木低着头,脖子下面一片殷红。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司贤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刚才在墙外看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就这么点时间就会出事呢?不会的。”
就这么想着,司贤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向秋木的。等看到秋木脖子处那狰狞的伤口,一切的幻想就这么破灭了,司贤感觉天好像一下子落了下来,砸在自己身上,眼前一黑,就喷出一口鲜血。
“你个臭叫花子,谁让你进来的?想死是不是?正好今天的肉不太够,那就拿你来补了。”
司贤整个人浑浑噩噩,听到有人说话,下意识的抬头一看,见是大黑山的武士,胸中顿时恨意滔天,眼中寒光便是一闪。
这个大黑山武士本是留下照看的,众人离去之后,却看到一个小叫花子冲了进来,立即过来呵斥。此刻却看到司贤通红的眼中寒光闪烁,不由得心头一颤。心说:就这种小身材,我平时打三个都不费力,怎么看到他就会紧张呢?看来得小心。
司贤平时看到这种壮汉,都是选择敬而远之,但是此时,司贤只有一个心思:所有人,都要为我爱的人偿命,所有人都要死。
司贤顺手抄起一块散落在脚边的木柴,向着大黑山武士的面部狠狠扔了过去,大黑山武士一侧头就躲了过去。武士心中冷笑:就这种攻击,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受伤?但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危险了,因为司贤的手已经握住了他的腰刀的刀柄。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只有两三步,司贤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只觉得比平时速度快十倍不止。正是得益于这种力量,司贤趁着大黑山武士侧头的时机,迅速靠近了他,并握住了刀柄。
只见司贤冲到大黑山武士的身前,握住刀柄后,以常人无法看清的速度,狠狠地一脚蹬在武士的腹部。武士被蹬得飞了出去,而司贤则借着这股力道,将刀抽了出来。没有丝毫的停顿,司贤又冲了上去,并且一刀劈下。武士感到司贤冲了过来,却无法看清司贤的动作。此刻,迎接他的是司贤全力挥出的一击。刀划过脑袋,嵌入武士的肩上。
司贤放开手中的刀,那被砍掉半个脑袋的武士便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忍着心中的悲伤,司贤将秋木身上的绳索解掉,抱起秋木向外走去。在门边,司贤轻轻放下秋木。转身回到院中,一脚将煮着人肉的锅踹翻,然后将底下正燃烧着的木柴向着四周扔去。也算是为那些无辜的人送行了。
做完这一切,司贤便背起秋木向着西城门走去。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按照计划,司贤还有时间能够从这里出城,回到来时的山林。
很容易就能出城,只要遮盖秋木身上的血迹,别人就会把他当成一个睡着的人。守城的根本就不会检查乞丐。这也是为什么司贤等人可以很容易散出城外的原因。
司贤带着秋木回到山林里的小溪边,静静地为她清洗面部和脖子。当洗去伪装,那精致的小脸完全显露时,司贤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看着秋木脖子上的伤口,司贤可以想象秋木死前经历了怎样的恐慌与痛苦。造成这一切的就是自己,就是自己那自以为巧妙的声东击西。自己想到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大黑山的人会在走之前将秋木给杀死,而秋木死的时候,自己正在一墙之外为自己那破计划而兴奋。
这时,正懊悔不已的司贤触碰到一根细绳,好像拴着什么东西挂在秋木的脖子上。司贤小心地将那东西慢慢地拉出来,仿佛怕打扰秋木一般。当那东西显露出来时,司贤的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那东西正是摄魂木,此时的摄魂木好像多了一种光泽,还有一种气息,尤其是这种气息,让司贤感觉如同秋木就在身边一样。
司贤突然想起了遥夫子的话,这摄魂木可以让三魂七魄有所依附,至于怎么让死人活过来,这一点遥夫子并没有说,不过自己去了唐国之后,可以在向遥夫子请教。想到了这些,司贤感觉稍微轻松了一些,有希望总比没有的强吧。司贤便将摄魂木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看着秋木的身体,司贤犯了为难。埋起来吗?不要说没有工具,就算有工具挖土,也不能保证秋木不被打扰,听说有些野狗会将死尸从土里刨出来吃掉。还是烧掉吧。
于是,在熊熊大火之后,司贤带着剩余的秋木的骨灰,连夜从城外赶往城东。不是没时间休息,而是怕停下来就会想起秋木,尤其是在这定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