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有水,名为曲水。
与烟罗西乐分道不久,隐隐可以看见九曲城郭,应炎站在水边,觉得身体有些热。
九曲的水十分清澈,其间山峦倒影,游鱼穿梭都看的清清楚楚。
应炎站在曲水边上,觉得有些渴,也许是太热的原因,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现在已是初冬,也没走多远的路,怎么会很热了。
俯身取水,看着水中的倒影似乎着火了,应炎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摸了摸额头。
怎么这么烫,应炎急忙把手从额头上放下来,这种感觉就像身在火里一样。
嘭...
嘭...
身体传来阵阵声响,就似有东西在膨胀爆裂,可是应炎并没有修行,也不能沉神自看,根本不知道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毫不犹豫,应炎跳入曲水,身体在曲水的浸泡下,要稍微舒服了一点。
这已经是初冬,河水本就寒冷,可应炎偏偏觉得曲水不冷,所以本能的往水下沉去,只想让身体凉快些。
不知过了几许,水面开始冒泡,就像沸腾的开水。
噗噜、噗噜...
这阵阵的水泡声带着剧烈的高温蔓延开去,曲水边上是树林,书林里渐渐的骚动起来,不少鸟兽纷纷逃散,似乎曲水现在散发的温度会让树林着火一般。
水泡越来越多,温度逐渐升高,应炎几乎已经沉到了水底,肌肤挨着沙石,游鱼们早就已经逃的无影无踪。
水底,只有一个火人。
是的,应炎的身体已经着火,这火在水中燃烧,看起来很怪异,也显得有些诡异,好在这一幕幕无人看到,倒没引起人们的不安,只是附近有人察觉到了天地间温度骤然升高,这种温暖的感觉让他们心情不错。
好在这些人只是普通人,并没有发觉这温度升高的源头。
身体着火,应炎已经十分的恐惧,但在这恐惧之余,他从背上取下了还没有完全烧坏的布袋,然后紧紧的握在手里。
应炎意识目前还算清醒,只是现在身心皆在火海,一股股高温把应炎烤的痛不欲生,只觉得身体被大火灼伤,却怎么也烧不坏,只是这种疼痛太剧烈,要不然应炎真会当做这是一场梦而已。
曲水沸腾了,冒起了粗壮的白气,白气升腾,曲水边上的树叶也被烤的青黄,渐渐的失去生机,垂垂欲落。
曲水自卯空河流来,贯穿南域。
水往低处流,应炎也会随水流缓缓南下。
可是这升腾的气泡,沸腾的曲水却让身体不住的上游而去。
身体移动间,水底沙石涌动,一片片的泥沙包裹着应炎,伴随着无数气泡的翻腾,水底变得暗无天日。
应炎的意识慢慢的出现了萎靡,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已经被烧坏了,因为泥沙搅黄了曲水,也遮蔽了视线。
好在这里是九曲城外,若逆流的话也不会经过九曲,直接绕过数个城池外围,朝着海中舟的方向,流向青丘脚下,也许会汇聚到在南山青丘间的卯空河里,想来这一路应该不会太引人注意。
初冬的风呼呼的吹着,从九曲外沿着曲水往青丘方向,山峦层叠,人烟渐渐稀少,若有人偶尔看到了水中升腾的白气,或者是水中冒起的气泡,也不会太在意,因为自然本就神奇。
应炎随气泡逆流,渐行渐远,远离了九曲,靠近了海中舟。
终于,应炎算是彻底的昏迷了过去,身体在水中翻腾不止,一路前去,水中的生物或死或逃。
也不知道漂流了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烧死还是被憋死,应炎一直没有醒来,仿佛陷入假死状态。
......
......
青丘很大,那曲水流过山脚,那泛起的白烟很不明显,就似大海中的一片树叶,但山上却有人在看着山脚,眉宇间有些担忧。
“居然迟了些...”一个中年男子长的英俊不凡,眉宇间虽然带着担忧,却不能遮掩那抹达天旷地之意。
隐衷的雾气很浓,但在青丘的边上要好上很多,但依然不能看的太远,可这男子竟然能看到山脚,看到那翻腾的河水和冒起的白气。
男子看的很专注,也许在防着什么不测发生。
一天的时间过去,沸腾处已经漂进了青丘的地界,渐渐逼近了卯空河。
曲水汇入卯空河后沸腾的更加厉害了,按理说卯空河要比曲水大的多,怎么也该起到一个稀释的作用,可反倒温度更盛了。
青丘山上的男子一直注视着,视线从未离开半分,直到曲水汇入卯空河,他才看了看更远处,卯空河的上游。
卯空河的上游是南山的一侧,从那群山出去,便是北域的地界。
卯空河沿着南山流入,在南山的边缘上有一冰崖,冰崖有深涧,涧底终年冰封,属于北域的极寒之地,几乎没有人出没于此,即便是南山脚下的冰雪派,也不会贸然前去冰崖,因为那里冷的过分,冷的毫无生机。
男子周围有一股清风飘起,霎时间化作流光,消失在了山巅。
又过了几日,在卯空河即将流出南山的地方,男子再次出现。
他手抚虚空,一股无形之力如惊雷而出,踏过滔滔河水,穿过沸腾的气泡,直至河底。
应炎的身体通红无比,就像一块被烧红的玄铁,看起来都烫人。
此刻却似一簇火流,在伴着薄雾的南山边上飞了起来,那是一条很美的弧线,从卯空河而起,到南山的一侧而落。
男子看着应炎笑了笑,因为应炎的手里依然紧握着一根通体幽黑的铁棒。
南山一侧,还有一条小河,小河从卯空河分出,向着那极寒的冰崖而去。
噗通!
应炎直接掉落到小河里,随着小河飘摇而去,此时可见应炎的身体上有一层光幕包裹。
可能是因为这光幕,所以应炎没有逆流而回卯空河,反而向着冰崖流去。
就在应炎被送入小河后不久,卯空河上突然下起了雪花,雪花飘零落下,一个白发老人站在河中的上空。
“你来这里做什么?”那老人不怒自威,一股浩瀚的冰寒气息铺天盖地蔓延开来。
老人是南山脚下冰雪派的大人物,岁影如寒许寂。许寂虽然早就不问冰雪派门内之事,但一直隐于冰雪上的南山里,常年如此,相传已经活了四百年了,一身本事更是出神入化,神鬼难挡。
他不问冰雪派的事情,但此时却问了男子的出现,难道男子出现比冰雪派更重要吗,许寂正等着中年男子的回答。
中年男子身形一动,化作流光消失不见,只听其丢下一句带着笑意的话。
“青丘太热了,来南山凉快下。”
许寂眼神凝重的看着青丘,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
小河幽远狭窄,但温度渐低,河中也渐渐有很些碎冰裹挟,时不时的撞击在应炎的身体上,便立即融化。
在冰崖之前,小河很长也很蜿蜒,但每往冰崖走一步,温度也降一分,可仍然在遇到应炎的身体时就被融化,可见应炎的身体伴随着什么样的高温。
越往里走,越显昏暗,似乎阳光根本照不到这片山涧。
终于,应炎随流水蜿蜒而下,流到了冰崖的最深处。
那里全是冰封,常年的冰封让温度极低,倘若现在有人呼出一口气就会被瞬间凝结。
应炎犹如死人,被随意的冲击在一处冰封上,冰封竟然泛起了水雾,似乎缓缓的在融化。
时间慢慢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里的景色依然没有变化,依然是白雪皑皑,四处冰封,唯独只有应炎躺着的地方渐渐塌陷下去,又被飘下的冰雪渐渐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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