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凡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师父,你到底在说什么?”?秋明杰凝望着宗凡的眼睛,直到后者浑身不自在,方才半信半疑道:“你不知道?”
不等宗凡回答,他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对剑成笑道:“剑成,你带着你师弟和师妹去那边坐坐,老夫有些关于宗凡修炼的问题要跟他讲。”
剑成点头称是,他心里并无芥蒂,知道两家关系虽近,然法不传二耳,即使关于修炼的一些枝节末梢也关系到对方修炼的秘密,遇到这类问题,不用对方说,自己也应该主动回避。
秋明杰看着剑成带着剑洁和被叫醒大吵大闹的剑狂走到远处的树底下,方一字一顿地重复说道:“你丹田里的青色液体!”?宗凡见师父不是说笑的样子,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丹田。
谁知,他刚闭上的眼睛倏然张开,惊喜道:“师父......我……”
秋明杰神太紧张,双目放光,连放在腿上的手指都在颤抖,他激动道:“找到了......”
“师父,我,我突破到筑基期了!”
“呀嘿”宗凡抱起喵喵,一蹦数丈高,高兴地在半空中抓起喵喵的胳膊转圈、转圈、转圈……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此刻内心的激动了,他困在炼气巅峰半年了,无人知晓他内心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焦躁、不安、担心……,这些情绪的毒蛇一点点吞噬他的耐心,让他在原来焦躁不安的基础上愈发寖多。虽然师父和牛得力跟他说过,他这般修行速度已经够快了,在修者史上凤毛麟角,即是当下的同龄人也被他甩的远远的。
可同龄人有多少向他那般年纪,父母生死不知?再提前四年,又有多少人像他那般年纪,被重伤在号称妖兽乐园的恐龙之森?他已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经历促人改变促人成熟,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是什么!师父很疼他,老憨牛也很疼他,不过看着小葵在师父面前撒娇,遇到困难挫折躲到师父身后,他总觉得缺点什么,原本他的童年不是这样的!
事有转机,宗凡带着牛得力“打架突破”的理论来到恐龙之森,短暂慌乱后,除了遇到实力悬殊如听风啸月狼那般智取外,他积极求战,经历大大小小战斗不下百次,逃脱金丹期凶兽的追杀......
瓶颈一天天松动,却动而不开,他表面如故,内心的狂躁却如雨天的泥水,湿了一地,粘在脚上,很是不痛快!
哪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觉起来后居然稀里糊涂的突破到筑基期。
感觉身体里充斥着狂暴的力量,丹田一呼一吸间,天地尽在吾手,《大力牛魔王》筑基期的心法在脑中时隐时现。的确,这是筑基期的修为。
宗凡张开双臂,长啸一声,凌空跃起,倒砸一拳。灵气盈满拳头,拳头与地面相撞,雪花瞬间气化,好不容易见天日的山石福无双至,屋漏偏逢连阴雨,被齑粉成末。
“轰隆隆”,山顶咆哮声连绵不绝,俄而大响,由远及近,万马奔腾,浪打着浪,花簇拥着花,与天吻成一条线,滚滚而来。
“雪崩!”剑狂瞳孔骤缩,不大的绿豆眼消失,仅剩下眼白:“一拳之威,恐怖如斯,居然引发了雪崩。”
雪浪在众人头顶呼啸而过,不曾落下半分,剑成啧啧称奇中,对乾坤一气阵更是赞叹,也引起了对秋明杰宗门的兴趣,这是秋明杰不曾想到的。
宗凡望着地上呈放射状地圆锥形坑洞,十分满意。
“师父,怎么样?”
宗凡嘴角得意的弧线僵在那里,由“怎么样?”变作“怎么了?”
语气讪讪,拳头尴尬,不知道是攥还是放。
因为师父面沉如水,一点儿没有预想到的夸奖和欣赏,甚至连一丝欣慰都没有。
秋明杰负手转身,长袍迎风猎猎作响,把他纤细精瘦的身段勾勒的清清楚楚。半响,一个声音乍然响起:“老夫问你,你丹田里的青色液体呢?”
宗凡诧异道:“师父,什么青色液体?”
他阴差阳错下在炼气期进入了一次内视,丹田处放眼望去,是一汪金色的湖泊,里面荡漾着金色的液体,什么时候何曾见过青色液体。
秋明杰猛一转身,注视着他的眼睛,不言不语。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剑一般欲穿破心神,分个诚实和欺骗。
宗凡未曾见过师父用这般眼神望他,一时手足无措。恰在此时,喵喵在他肩膀上甩着尾巴,毛茸茸的尾巴滑过宗凡的脖子根,他吃痒不住,侧头道:“喵喵,别闹。”
这个简而又简,寻常不过再寻常的动作,今天在秋明杰眼中却分明代表在掩饰什么,他眼里闪过一抹失望,旋即莞尔一笑道:“凡儿,你放心师父白白占你光的,再说师父主要是研究一下,看它是否对你身体产生不良的影响。”
宗凡闭目凝神,细细感受身体的变化,良久睁开眼睛道:“师父,我真不知道你讲的青色液体是什么,我此刻体内流转只有《大力牛魔王》的金色液体,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秋明杰沉吟道:“可曾内视过?”
凝神感受身体变化,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相比较内视才能最准确的反映身体的变化,毫厘不差。
宗凡哭笑不得:“师父,什么是内视我都不晓得,怎么内视啊?”
秋明杰恍然大悟,的确,务外游者不知务内观,外游者求备于物,内观者取足于身。内现之“视”,即用意“观心”或“照己”,乃修者步入金丹期的一个证明,一种体察自身的手段。修者不是大夫,若是身体出现问题,光凭内视,大概也能清楚哪里出现问题了。
他冷哼一声,看来宗凡的的确确不晓得自身存在那么一滴让任何修者垂涎三尺为之疯狂的青色液体。宗凡的修炼事宜是他和牛得力亲手经手的,青色液体不是他放的,应该也不是牛得力放的,毕竟即使牛得力再疼爱宗凡,也不会把如此重宝予之。或许是宗凡遗失记忆里的父母给他的吧,由此看来老夫这乖乖徒儿来历不简单啊。
他年纪轻轻就是筑基期修为,想来跟这滴青色液体有很大关系,早知如此,当初就趁宗凡还未踏入修真之路,来个翻天动地的大检查,秋明杰肠子那个悔啊!
好在宗凡迷迷糊糊的,对此不甚了解。为今之计,当徐徐图之,在他步入金丹期前取出那滴青色液体,不能惊了那头蠢牛。
当然了,做师父的也不能亏待徒弟了,不是吗?
“好了,好了,没有就算了,师父也是担心你的修为嘛。”秋明杰上前拍拍宗凡的肩膀,笑道。
没有什么比得上师父关心和赞许的笑容了,宗凡开心地点点头。
两人席地而坐,宗凡昏迷后的事情从秋明杰嘴里娓娓道来。即使秋明杰向来言简意赅,可加上宗凡修为的一些问题,还是说了将尽半个时辰。
对于宗凡为什么能突破筑基期,秋明杰用了水到渠成四个字,简洁明了。但他心里清楚,应该是和青色液体有关,事实上那么庞大的灵气若不是它,宗凡早就爆体而亡了。这段谈话,他刻意回避青色液体的话题,宗凡想起问及,也被他一句话带过,并严肃告之事关宗门秘术,这事儿不要告诉他人,包括牛得力。
宗凡没有多想,终究自己身处的神农宗一如它的名字一般神秘,很多时候,修炼的东西,师父总是避开老憨牛,长此以往,弄得自己也神神叨叨的,偶尔想起,总觉得自己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时间长了,习惯也就习惯了。
牛得力会来了,带了不少野味,众人聚在一起,围坐一团,篝火重新点起。起先因为长辈在此,又和宗凡不熟,剑成剑洁师兄妹少不了略微拘束,剑狂还好,该笑的笑,该说的说,只不过少了往日的狂意。后来,少不了牛得力的插科打诨,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大伙儿有说有笑,但也分阵营。秋明杰和剑成相谈甚欢,牛得力和剑狂意气相投,剑洁强自把喵喵搂到怀里,笑语连天。至于宗凡,则是一脸幽怨,干起了平时最乐意现在最不乐意的烤肉。有时,视线刻意扫过剑洁,见她怀里被折腾的垂头丧气的喵喵,宗凡就止不住艳羡,此刻调换角色该有多好。
篝火噼里啪啦作响,烤肉下,专门寻来的千年果木燃烧着,把果香味融到烤肉里面。
肉好,有着丰富经验的牛得力不顾长辈身份,抢先把那一只肉质金黄香气扑鼻的野牛整只夺了过来,在一边大口朵颐,看得众人艳羡不已。
第二只香樟兰草猪烤好后,在吃的点滴不剩,蓄谋已久的牛得力伸出罪恶之爪前,宗凡狠狠地撂下“再抢就不烤了”,方才作罢。余下众人,闻香早已垂涎三尺,在秋明杰选了几块儿肉后,竟一抢而空。
秋明杰和剑成好像永远有聊不尽的话题似的,两人边吃边聊;剑狂大有牛得力之风,风卷残云,蝗虫压境,以不下于牛得力的速度席卷而空。
剑洁檀口轻启,微咬一口,不见贝齿,只见脸颊微动。唇与肉相触,美眸乍亮亦说明此肉很合她心意。不过,对那个使二师兄狂野眼神沦为绿豆眼的罪魁祸首,褒扬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呶,给你,剑洁。”宗凡递过穿山莲,眼中略有不舍,终归这是让他《力山经》突破第二层的必须之物。
喵喵在剑洁怀里蹦跳,伸出爪子,不停推开穿山莲。
剑洁扭过头:“拿开,人家才不要你哩东西。”
赶巧,剑狂凑过来,盯着剑洁身边一大坨肉,不停吞咽口水。
“呶,给你,二师兄。”剑洁柔声说道,毫不犹豫的把剩下的肉给了剑狂,语气温柔,神态甜美。人都说,对比才有差距,宗凡想起她对自己又是另一幅样子,不由垂头丧气,怅然若失。
他强颜欢笑:“之前听剑成说,这个穿……雪莲,对你很重要,收下吧。”
剑洁不胜厌烦道:“什么雪莲,明明就是穿山莲,你去问问二师伯,是他骗我们的......”
宗凡的脑袋僵硬的转过去,看见牛得力嘴里含着一根牛骨头,鬼鬼祟祟的想要逃跑,他咬牙切齿道:“老憨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