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宕起伏的歌声,从车窗中悠扬地流淌出来,随山路忽上忽下地飘落走远;俏立于枝头的杜鹃被感动,附和着啁啾,听来让人回味悠长!
江澈来到小车旁,轻轻地敲了一下车顶;躺在车里看报的人坐直了身体,问:“坐车?”
“是的,到青霞区的尚游快递转运中心。”
“是不是和兰京尚游快递公司在一起?”
“在一个院子里。我们五个人,去吗?”
小车里的人想了想,答:“去。六十块钱。”
天黑了,六十也不多。江澈想。他指着周密等人站着的地方,说:“另外几个人在那儿。你等一下,我去叫他们。”
“好的。”
江澈回到站台,周密和两个陌生的女孩在说话。
“走了。”江澈说。
“再叫辆车,一辆坐不下了。”周密说。
“什么情况?”江澈问。
周密看着两个女孩,说:“这两位美女是兰京尚游快递公司的。今天也来梅花山玩,和我们一样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她们不敢坐黒车,遇上就当做好事了,把她们带上吧。”
江澈看了看两个年龄20多岁的女孩子,说:“那我再去找辆车。”
游人越来越少,天色越来越暗,江澈轻易地就找了一辆私家车。经过一天或忙碌或清闲的时光,归巢总能使人心驰神往。
周密说:“老刘、胖子和房哥这一辆车,我和江澈保护两位美女坐另一辆车。”
房庭安点了点头,说:“听领导的。”
入夜前的灰暗笼罩着大地,让原本深邃的山林更添朦胧美感!两辆小车发出低沉地喘息,快速穿梭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
坐在前排的周密侧过身子看着后面的两个女孩笑了笑,说:“两位美女今天不用上班吗?”
“今天星期天啊。我们每个周末都有休息的。”坐在江澈身边的女孩答。
周密“哦”了一声,说:“那挺舒服的。你们在兰京尚游公司负责什么工作?”
“我在前台,她是财务。”女孩答。
周密说:“还是你们好啊,工作轻松,不像我们天天熬夜,晚上想睡个囫囵觉都是奢望。”
女孩笑了笑,说:“白天睡觉也一样啊。睡好了出来玩,时间都是自己的。”
“认识一下吧,我叫周密;周到的周,密密麻麻的密。”周密说完,指着江澈说:“他叫江澈,长江的江,清澈的澈。”
江澈转过头,对两个女孩笑了笑:“你们好!”
“你好!”坐在江澈身边的女孩笑着说,“我叫沈心兰,她叫李馨。”
“你们怎么认识老刘的?真是巧了,要不是遇到我们,看你们怎么回去?”周密笑着说。
江澈问:“你们认识老刘啊?”
“我不知道那个师傅叫什么名字。因为我上班的地方正对公司大门,每天进出公司的同事见得多了,就有点印象;你们说的老刘师傅,我经常看见他出来进去的,所以记得他。”沈心兰说,“如果遇不到你们,我们只好坐黒车回去了。但上车前我会把车牌号拍下来发给我的家人或朋友。”
小车司机听沈心兰说记车牌的话,笑着摇了摇头。
江澈想:这姑娘年龄不大,想得倒挺周全。
周密看着沈心兰说:“我们经常和老刘一起的,你对我们有没有印象?”
沈心兰打量着周密,说:“好像没见过你。”
江澈说:“可能是老刘在兰京的时间长,你见得多吧。”
沈心兰说:“可能是吧,我见刘师傅好多次了!”
周密指着沈心兰,笑着对江澈说:“刚才你去找车,这位美女过来和老刘搭讪,老刘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负责前台,天天坐在那儿;你们不进大厅,不会注意到我,但我却很容易看见路过的人。”沈心兰说。
周密点头道:“原来如此!”
江澈说:“你们也没吃饭吧?回到公司,一起到门口的饭店吃了饭再回去吧。”
“师傅,你也和我们一起。”周密对司机说。
司机答:“谢谢!你们吃吧,把你们送到,我就收工了。”
江澈也招呼道:“一起吃吧,不要客气。”
“谢谢,谢谢!真的不用了。”司机再次表达了感谢。
江澈乘的车刚刚停稳,先到一步的房庭安就跑过来抢着付了车费。他对两个女孩子说:“一起吃饭吧,已经打电话让饭店做了。”
“速度够快啊!”周密说。
一直没开口的李馨说:“不用了,我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你们吃吧。谢谢!”
“都做了,少吃一点,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刘育禾说。
沈心兰撒娇道:“亲爱的,我都饿得走不动了,你就当陪我行吗?”
叶凡摸着肚子,说:“走吧,我也饿了。”
“看,大家都饿了,你好意思让人家等?”沈心兰说。
“我……”
“别‘你’了,走吧。”
李馨话没说完,沈心兰就拉着她进了饭店。
“老板娘,我点的菜做了吗?”房庭安对收银台里全神贯注按着计算器的胖女人说。
老主顾光临,胖女人忙不迭地拖着肉乎乎的身体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着说:“做了,做了;您电话里点的大煮干丝,瓦罐肉,茼蒿炒香干,香菇青菜,麻辣香锅和鱼头豆腐汤都做好了。就等您来了。”
“我们坐哪儿?”周密问。
老板娘答:“包间吧,包间安静。”
玩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服务员七手八脚地刚把菜上齐,叶凡等几个男人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当然,也有斯文的,那就是江澈;他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偷偷地观察坐在对面的李馨和沈心兰——沈心兰身材微胖,黄色的短发、白皙的皮肤,一双烔烔有神的大眼睛里透露出几分张扬;身材纤瘦的李馨,有着乌黑浓密的披肩长发和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新面容,水灵灵的眼睛里隐约带着些淡淡的倦容。
“两位姑娘,在梅花山没认出来你们,失礼了,莫见怪!”刘育禾说。
李馨放下了筷子,说:“老刘师傅,是我们失礼才对;谢谢你把我和心兰带回来,还请我们吃饭。”
“客气啥?遇上了就是缘分;别拘谨,来,吃块红烧肉。”叶凡大大咧咧地说完,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了李馨的碗里。
“你没传染病吧?随便夹菜给人家。”周密一本正经地说。
叶凡转念一想,还真是冒失了,赶紧又把筷子伸过去,想把夹给李馨的菜再夹回来。
李馨连忙说:“没事,我不介意的。”
“老叶,周密和你开玩笑呢。”刘育禾说,“你们不要拘束,想吃什么自己夹;我们经常开玩笑的,你们别介意。”
李馨点了点头。
挂在墙上的摆钟的摆锤忽左忽右地跳着摇摆舞,舞去昨日欢快与不幸的同时,又舞来明日的不幸与欢快!就像滚滚东去的长江之水中,羼杂了多少辉煌却也黯淡的流年的故事?
沈心兰站起来说:“几位师傅,你们慢慢吃;我们先回去了。”
李馨拽着她的衣角,小声地说:“等大家吃完一起走,现在走太没礼貌了。”
“没事的,你们要是吃饱了就先回去吧;我们这儿有个胖子,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吃完。”刘育禾听见了李馨的话。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吃得津津有味的叶凡。
叶凡愣了一下,笑着说:“是的,是的,我还要再吃两碗米饭;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我送你们。”周密站起来说。
李馨说:“谢谢!不用了。出门就到,你们吃饭吧。”
“我吃好了。能为两位美女效劳,鄙人三生有幸!”周密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馨忸怩不安地说:“不好意思,那我们先回去了。”
“走吧,走吧。”周密催促着,先出了饭店。
三月,乍暖还寒,特别是夜晚的气温让人感觉不是太舒服。
垂首而行的李馨感觉有些冷,裹紧了外套,伶俜得让人心生怜爱。有说有笑的沈心兰和周密俨然像一对老朋友,没有一点含蓄与拘谨。
“周密还不回来?走了二十分钟了!”叶凡嘀咕道。
房庭安说:“他可能不回来了,我们也走吧。”
“还说请客呢,吃完先溜了!”叶凡一边剔牙,一边埋怨。
江澈说:“钱我付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刘育禾问。
房庭安答:“别打了;那么大人丢不了。”
大家起身走向公司,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第二天夜里回到兰京卸货时,江澈见隔壁卸货口停的是周密的车子,就打开他的车门爬了上去;全神贯注盯着手机的周密听到动静,转头看着不速之客,故作惊讶道:“呦,江老板!”
江澈笑着问:“周大官人,干什么呢?”
“看电影。”
“什么电影?这么投入!”
“浑身是劲。”周密说,“看过吗?”
“看过。还不错。”
周密“嗯”了一声,说:“是不错。我都看两遍了!”
“前天你送那两个女孩回去,怎么不回饭店了?我们还等你呢。”
周密打开一包零食,递了几块给江澈,说:“送她们回去后,我回车里睡觉了;想发信息告诉你的,结果睡着了。”
“我猜也是这样。想打电话问,又怕打扰你睡觉。”江澈说,“怎么样?送美女的感觉爽吧?”
周密笑了笑,说:“我要她手机号了。”
“要谁的号码?给你了?”江澈笑着问。
周密答:“沈心兰的呀。她说下次见面给。”
江澈笑着说:“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下次见好办,等天亮我就去找她;她不是负责前台嘛,进她们公司就见面了。见面不就给了吗?”周密得意地说。
江澈说:“她们两个都没结婚吧?我们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别乱来。”
“你呀,别假惺惺地装正人君子了;前天吃饭,你看李馨的眼神能把人家吃了。”周密不屑一顾地说。
江澈尴尬地笑了笑,说:“有吗?我和她正好坐对面,抬头就看见了。”
“这理由……我无言以对!”周密说,“我要她号码也不做什么,就是聊聊天。”
“那最好,自己把握分寸。我睡觉去了。”江澈说。
周密竖起三根手指,暧昧地说:“OK,明天见!”
江澈跳下车,朝他摆了摆手:“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