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正睡得香呢,忽见自己不知怎么就来到了水里,水中冒出五个绝色美女,两个抱腿,两个拉手,一个捧着他的头,一个挠他的脚,将他团团围住了。这六个美女各穿一色裙子,争奇斗艳,美轮美奂,五颜六色。
济公大惊:“女施主们,我可是个守身如玉的和尚,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要做什么实验?猛男帅哥小鲜肉你们选找谁不好,千不该万不该找我和尚开涮啊?”
六个美女齐声说:“我们是你的铁杆粉丝,今天有缘相遇,虽然你做不了什么,但怎么你也要让我们亲一个,亲亲芳泽,一遂我们的心愿啊!”
济公闻言,连忙收着嘴,脖子扭到一边,急道:“女施主,我是个和尚,诗酒我不惧,但这亲嘴的事,千万使不得,这是犯纪律的触红线的事呀。”
济公一边说一边拚尽全力想挣脱,谁知这六个美女一个个都是力大无穷。济公只得闭着眼,任她们一个个轮流着亲,亲得咂咂作响。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西王母的瑶池。
天刚放亮,护花使者照例巡视到了荷塘。
护花使者一看荷塘之中睡着个和尚,赤条条的,枕着荷花眠在水中,几条鱼儿正在帮他清理口边的秽物,那和尚很享受地面带微笑,嘴唇翕动,忍不住笑道:“这和尚不知在做什么春梦?看他那美滋滋的样子,梦中一定是在做犯纪律的事!”仔细一看,却是济公。
护花使者顺手捡了一个小土块,捏成碎屑,望济公一抛,不偏不倚,正抛进济公的鼻孔里。
济公阿嚏一声,醒来了。
济公醒眼一瞧,但见自己正睡在一池荷塘之中,天是那样的蓝,水是这么的碧,环境是这样的清幽。塘中荷叶亭亭玉立,荷花五彩纷呈。自己左手握着一朵含苞欲放的青荷,右手攥着一朵花香正浓的粉荷,头枕一朵盛开的白荷。水中鱼儿穿梭,正是五颜六色。济公伸脚试了试水深,会估计水齐腰深,放下手中的荷花一摸,自己竟然恢复了肉身,只是自己赤条条的,什么衣服也没有。济公正在惊疑这是到了哪里?自己何以恢复了肉身?三朵荷花又是怎么托着自己在水中浮了一宿?但听得塘埂上有人在说话,念的好像是首词——
远看不是,近看不像,费了许多功夫,咋弄成这般模样?两只帚眉,说能扫愁;一张大口,只爱贪酒。不知羞,赤身裸体;并不老,却成光头。说无色心,却是摧花老手,醉卧花丛,鱼儿舐口,也当春梦……
济公一听,感觉不对:什么人改了我的《神子赞》调侃我?但他一想自己是个裸体,所以只是半蹲在水中,扭头过来一看,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处荷塘。荷塘外面是个大花园,满园春色,姹紫嫣红。园子里别无他人,只有一人站在塘埂之上,手里搓着土块。
济公脑子一转,心想自己刚才一定是被此人弄醒的,因道:“你谁呀?是城管吗?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清静又踏实的地方睡觉,没碍着谁,没扰着谁,你凭什么多管闲事,搅我清梦?要罚款吗?你开罚单来呀!你想赶我走?那你放马过来呀!扔几个土末子,你本事就大么?”
那人笑道:“啊唷,和尚你本身就是个多管闲事的和尚,怎么马列起我来了,嫌我多管闲事?”
济公也是一笑:“我怎么多管闲事了?假和尚骗吃骗喝骗财骗色终究不过名利之徒,叫做盗穿了一身袈裟。我是个真和尚,吃斋念佛,自己讲究绿色养生,心中不忘佛祖的要求渡众生,我关心一下民生疾苦,见了那作恶的给他一点教训,让他长一点记性,本是份内职责,怎么叫做多管闲事?如若只管念佛,遇到不平之事这不管那不管,那岂不是口里有佛,心中无佛?这个是非,我不纠结,你瞎纠结个鸟呀?
那人又道:“和尚方内之人,何管方外之事?方内方外,职责自有分工。譬如手管手事,脚有脚事。你脚当手用,手做脚使,是有管不完的事,了不尽的烦恼。”
济公道:“你这些歪理,于我无关。我只知道不管方内方外,总归是人。人管人事,何错之有?”
那人笑道:“和尚你别自以为是。我问你,你的品德自诩高尚,说我打扰了你的清梦。你看你,都怎么个睡法?睡在哪里?睡前都做了些什么?疯疯癫癫,做个酒肉和尚,还以为有多了不得。你看看,昨天醉得一塌糊涂,刚才鱼儿在帮你打扫口腔卫生,你还做春秋大梦哩。”
济公见这人生得面白里透红,五官排列得当,帅得迷人,可惜身高只有一米出头,看个头像个乖小孩,但看面相却又有了年纪,只是怎么也认不出是男是女?看长相,像个男人,又没有胡子。听声音,是个女声,但又是个假嗓子,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因见此人出言不逊,一再撩拨自己,所以济公也就不蓄口了:“矮冬冬,你影响我休息,你又不是城管,开不出罚单来。你是哪根筋不活泛,非要找我开涮?和尚我一首《神子赞》,平白无故让你改成一首黄色诗,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和尚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快快把我的衣服和帽子拿来,少再废话,不然和尚可要发飙了。”
那人一笑:“和尚你好没道理,你来去都是赤条条,哪里有什么衣服?怎么赖上了我?我藏了你的衣服不成?你又怎么个发飙法?我倒要瞧瞧。还有,和尚,你怎么知道我叫矮冬冬的?你不说个明白,我也不会放过你。该不是你不蓄口德在搞我的人身攻击吧?如是这样,那我可不客气了。”
这家伙真叫矮冬冬,不想自己一句骂人的话却歪打正着,叫对名儿了,济公一笑说:“我怎么个发飙法?来文的,揪你见官,告你两宗罪:一是你侵犯我的著作权,二是偷藏和尚衣服,弄得和尚我见不得人,你侵犯了我的人格权。”
矮冬冬听罢哈哈一笑:“来文的我文来。如果见官,我要反诉你。第一,我这池里,水本来只有两尺深。昨晚喝得一塌糊涂,吐了我一池,你看看现在池水有多深,你算算偌大一个池塘,你吐了多少酒在里面?还有,你来的时候一身污垢,弄脏了我一池荷水。不是在这池子里泡了一夜,你哪里会长出肉身来?你不懂感恩,你不感谢我也就拉倒,你要告我,那我告你污染环境。第二,你昨天进这院子,进来就摘了一朵玫瑰嗅个不停,腿一歪,踩坏了一朵百合,人一倒,压坏了一株夜来香。最后倒在池塘里,左一朵右一朵,你摘了我的青荷粉荷各一朵,最后一头枕在一朵白荷上。我才说你醉卧花丛,是抬举你。说你摧花老手,是陈述事实。你告我,我正要找你索赔。这六朵花儿你知道我精心呵护了多少年?一千多年!你算算,你得赔我多少钱?你是要负责的。第三,你叫我个矮冬冬,分明是在骂我,笑我长得长不像个冬瓜,短不像个胡萝卜。人的长相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吗?你有什么资格可以嘲笑我?所以你要文来就文来,我要告你的第三个罪就是侮辱罪。”
济公听这人说得头头是道,心想,这人有些来历,我不认识他,他倒认识我,因问:“矮冬冬,你到底是男是女?是人是妖?和尚我从来不打无名之鬼,你报上名来,和尚和你过几招。这是武来。”
矮冬冬哈哈大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不要口吐狂言。你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吗?岂容得你来撒野?”
济公一笑:“不就是一方池塘,一个花园?这是谁家的花园?环境这么好,这么清静,这么气派?”
矮冬冬道:“和尚你一向自吹见多识广。怎么身到仙境不识仙?我告诉你,论年纪,我比你十八辈的爷爷还要大。在下原大唐骠骑大将军齐国公高力士的便是。这里是西王母的瑶池,如今我是这瑶池的护花使者。”
济公听了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好容易止住笑道:“听你的声音,确实是个太监。但你说你是高力士,我不相信,现在假货太多。你是高将军,高将军带兵打仗,名气不小,怎么成了这么一个矮冬冬?你别诓我,须知和尚我也是将门之后,我要从军,至少也是个将军。像你这么个矮冬冬,我吹一口气就把你吹走了。”
“你别吹……”高力士一语未完,但见济公铆足了劲一口气吹过来,高力士挥挥手,那气便停在空中,化成了一股旋风在那里打转。
高力士笑道:“李修缘啊李修缘,我是说你别吹牛。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你就动起了手?你是什么将门之后?你是降龙罗汉投胎,你自己不知道,我看过你的人事档案。”
济公一愣:我是降龙罗汉投胎?怎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啊?但他还是问了一个问题:“你怎么成了个矮冬冬?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要验证。”
“听说现在基层办点什么事都要弄个证明。要证明我是我,要看身份证,没有身份证那谁也证明不了我是我。你这家伙成心要揭我的伤痛不是?那我今天也就豁出去了。我这么跟你说罢。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你听说过吧。你作诗的师傅小白说了一句话,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集一身。这句说其实只说对了一半。唐明皇只爱杨贵妃一人,这是真的。所谓三千美女,这是诗人的夸张。”高力士一笑,说到这里眼里眯眯地笑,连说带唱起来,唱的是首打油诗——
高某虽然是宦官,
明皇文件是我圈。
明皇只爱杨玉环,
后宫三千交给俺。
花多蝶少吃点菜,
累死无处去喊冤。
你以为我没本钱,
无蛋我有一蛹蚕。
蚕蛹不行有五官,
用完指标四千战。
玉帝罚我守花园,
身上家业都缩编。
高力士成矮冬冬,
人人都说放心男。
济公听他唱完,笑道:“我只知道你是个武夫,不知道你还是个文艺青年。但你这家伙怎么这么龌龊,才子加流氓,龌龊到犯欺君之罪还不自知?幸好你是吃剩的唐明皇的,否则追究起来,要诛灭你十一族。”
高力士道:“你是和尚,你干这事叫龌龊,叫犯纪律。我干这事叫履责,是帮忙。任从花儿自生自灭,那是浪费,是暴殄天物,你知道吗?我是宦官你是和尚,我们各是各的道。鸡是鸡,鸭是鸭,两者道德有什么高下?你以为你就高大上?还骂我流氓加才子哩。再就你虽然长了个弟弟,但和尚的弟弟那不也是白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