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湖众多追求天道的门派中被奉为圭臬的小南天门几乎龙盘虎踞了整个泰山,人人都说泰山之巅乃仙界,说的便是这小南天门。
小南天门险峰奇多,皆是福地,如今帷幄气运,紫气池紫莲已开九十九,门派里,再有一位能够进入山海长生界,紫莲盛开,便能一举超过西隐神山成为天下第一大派。
自御剑出了西隐,杨红牙一行人便雇了辆马车一路北上。
一旬途中,在车厢里,几乎都是师姐柳念在给杨红牙讲解“青煌气经”,段脂墨偶尔指点迷津,杨红牙受益匪浅。
路过山川大河,停下休憩,柳念也会使出西隐剑给杨红牙喂招,但不敢多学,段脂墨说过,杨红牙的起手剑,入那小南天门的天道剑最为合适。
柳念年纪轻轻已是大宗师境界,非常有希望于三十岁前步入大地,提剑“峨眉”,剑法如同她的字一样,变幻莫测,洋洋洒洒,另杨红牙大开眼界。
御剑离手,剑气万千,都是杨红牙现今最梦寐以求的本事,最好能自己御剑刺破苍穹,才叫真正的洒然风度。
终于到达小南天门。
与西隐神山一样,周遭几百余里都设下了仙道禁术,里边儿的人需要摸清行阵路线方可出山,外边儿的凡人则死也进不去。
看够了西隐山,杨红牙原以为对眼前的高耸入云的山峰提不起兴趣,却不料想竟是不同西隐的另一幅光景,这地方,根本就是神仙住的地方。
据说门派有九座峰围绕着一座主峰,要是能御剑九天,扶摇直上,能有一览众山小的神通时,看这十峰便像泼墨山水画中的浩瀚山河般波澜壮阔,诗人也能当场抖几句绝句出来。
早已经弃了马车,三人自山脚徒步而上这万级山梯。
杨红牙只老老实实跟着段脂墨身后,未曾开口提一句为何知晓他派禁忌的行阵路线。
既然西隐已然回不去,要想报仇,这小南天门可是非上不可。
段脂墨身姿摇曳,闲庭信步,一路上给柳念和杨红牙两人讲述风景。她说,第一次上门,要以礼相待,不能御剑。
柳念娇生惯养,御剑惯了,饶是大宗师的修为,也要气喘吁吁。倒是杨红牙苦日子过惯了,不曾有疲惫感,对段脂墨的讲述津津有味。
已行过近万山梯,段脂墨抬头望去,杨红牙也跟着望去,还真能依稀看到那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想必那小南天门之上,定当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
段脂墨柔声道:“小南天门除主峰外还有九脉奇峰,每一脉都有各自的紫气池,紫莲越多,便越靠近主峰,如今最多的是那耀日峰,盛开九朵,不瞒你们说,我们要去的红霞峰,乃小南天门最少,堪堪一朵。”
柳念没啥太多感触,只觉得累,小脸通红通红。
杨红牙更没啥感触,在哪练剑对他来说都一样。
红霞峰离主峰何止百里,御剑都要些时间,何况徒步,峰上的建筑并无像想象般华丽,却也有千千年不谢的名花,万万载常青的秀草,杨红牙最是喜欢。
段脂墨又说道:“马上便是小南天门内门弟子的招考,早些年我与某位长老有些交情,所以可直接安排你们到最落魄的红霞峰做外门弟子,可作为条件,是你必须代表红霞去参加招考斗阵,红霞虽是最落魄,但是九脉毕竟都属小南天门,心高气傲,谁都不服谁,往年都是最次的三脉红霞、碧泉和黄庭放弃,但今非昔比,尤其是你,红牙,你得了紫莲仙子气韵,又体含神灵,很有希望晋升为内门弟子,不过,小南天门最重规矩,只要你有实力,达到相应条件,连一派宗主都可做得,相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要是输了、死了,在小南天门的规矩内,那便是真的输了、死了。”
杨红牙苦笑,感情这不发愤图强都不行了,可别在西隐没死,却在这儿死的不明不白,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说话间便来到了红霞峰。
了无人烟。
最先出来迎接的,竟是一个孩子,约莫十一二岁,他高兴的喊了一声:“段姐姐。”
杨红牙闻声远眺,不禁啧啧称奇。
这孩子相貌普通,双眼灵动,穿着也简单,令人咂舌的是,那孩子光光的小脑袋上,竟纹了一朵紫莲,栩栩如生,而他的眉间,还有一抹虹。
倒是像极了仙家童子。
段脂墨温柔摸了摸男孩光溜溜的脑袋,轻声道:“南斗,师傅呢?”
小南斗愁眉苦脸道:“师傅又不见啦,就剩我和小师傅啦,可小师傅太凶,没人和我玩泥巴。”
段脂墨笑道:“喏,给你带来了两个哥哥姐姐,不过他们得叫你师兄呀。”
柳念美目圆睁,大声道:“我管这小屁孩叫师兄!?”
段脂墨皱眉,厉声道:“无礼!”
柳念立马闭口做委屈状,嘟起的嘴可以挂油瓶。
杨红牙偷笑了一声,倒是毕恭毕敬道:“师兄有礼。”
小南斗却也正经起来,作揖道:“师弟有礼。”不过却马上破功,拉着俩人的手,笑道:“走吧,带你们堆泥巴去。”
杨红牙和柳念相视一眼,摇头苦笑。
段脂墨笑吟吟看着他们,真是孩子啊。
红霞峰风景也算极好,离主峰是远了些,可离这每日的落霞,却也近了些,美不胜收。
玩性大发的南斗硬是拉着两人堆泥巴,小男孩好似对这情有独钟,身上脸上沾了泥巴也不在乎。
杨红牙既来之则安之,撇了眼住的地方,绿意盎然,悄悄松了口气,还算满足。
只是远处忽传来一声厉喝:“裴南斗!趁我不注意又去沾这脏东西!晚上不许吃饭!”
缓缓走来一位青衣少女,满脸怒容,眉间同样有一抹虹,英气十足,惹人吸引的是少女腰间悬了一口酒葫芦,远远都溢着酒香。
小男孩闻言立马脸上煞白,毫无反抗的直接躲到杨红牙身后。
少女随即一脸不屑笑道:“哼,我当是谁,竟请了个废物便妄想代表红霞争取内门名额,痴人说梦!”
少女卸下怒容倒是长得清纯可人,言语却是异常歹毒。
裴南斗偷偷探出小光头,怯生生道:“小师傅,师傅说,要注意礼数呀……”
少女又是怒火中烧,厉声道:“还敢顶嘴!是不是屁股痒了!?还不给我过来!和那外人那么亲密作甚!”
裴南斗很没出息的缩回脑袋。
爱吵架的柳念这时却站了出来,说道:“什么小南天门,和那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大胆!”
柳念火上浇油,使得青衣少女勃然大怒,见她一拍腰间酒葫芦,葫芦口应声钻出清澈透明的烧酒,形成了一柄七尺长剑,剑意森然,剑气泛青,迅如闪电,朝柳念而去。
这一剑,竟是大地境界!
这少女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柳念慌了,这一剑,她怎么样也挡不下来。
杨红牙却动了。
青煌气经无声运起。
左臂出,双指做剑,同样一柄青色剑随指而出。
小宗师对大地。
蚍蜉撼大树。
少女一剑毫无意外的穿过杨红牙一剑。
杨红牙咬牙伸起左臂去顶。
没想到酒剑竟才割开皮肉,就被化去。
青衣少女深深蹙眉,低声道:“旁门左道!净耍些古怪!”
杨红牙垂着流血的左臂,笑而不语。
少女白眼一翻,扭头就走,让人摸不清头脑。
瞧见少女走远,裴南斗跳出身来,眼泛精光,满是崇拜对杨红牙道:“你叫啥名字?还是换我叫你师哥吧,以后你罩着我。”
段脂墨目睹一切却也不阻拦,对柳念说道:“刚不是红牙替你拦下那剑,你必死无疑。”
柳念点头轻声道:“我欠他一命。”
杨红牙则满脸无所谓,却苦笑道:“你们能先帮我止血吗?要不晚饭真没得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