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院子好远，两人才相对而立，不听女人吵架。
而那位扎马尾的中年男子，表情前所未见，望向杨红牙的眼神意味深长，他笑道：“相处了几日，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杨红牙醒悟过来，赶忙作揖问道：“还未请教先生。”
中年男子淡然一笑，说道：“我叫孙玺，提剑‘勺天’，师出抱玉仙宗。杨曦之应该有告诉过你，抱玉仙宗与小南天门和西隐神山齐名，为天下三大派，实则相比后两派，还是弱了一环，要不是百年来紫气池紫莲盛开八十九，三大派之一的名号早被人抢了去。你可能还不知道，三大派都有一套相对完整的剑术，小南天门主攻天道，西隐贯通天霸两道，地处中游，而抱玉仙宗剑入霸道，却始终少了最后三式。当年祖师爷开宗立派，因剑至霸，甚至夺了天子气韵，被满门抄斩，故留下三剑给江湖有缘人，至今下落不明。而三年前，抱玉仙踪出了孽徒，说是意外寻得‘烛焱煌凰剑’遗落的一式，竟要在南边自成一脉，还带走了一位剑胚，嫁祸于我，使得我也成了抱玉仙宗弃徒，被宗门追杀，三年前你大姐救了我一命，我答应做她的剑侍三年，如今她要带你上小南天门，而花药峰长老已识得我身份，正好三年之期已到，办完你大姐最后交代的事，我也该走了。”
上小南天门。
最后交待的事。
让杨红牙显得措手不及。
孙玺无暇思考，继而说道：“你上小南天门是你大姐一早就安排好的，你在二层杀了一位代理师傅，还差点要了段风央的命，西隐是怎的也不能呆下去了。”
杨红牙有些迷茫，小南天门不是三大派么？大姐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三大派，说去就能去？杨红牙百思不得其解。
孙玺笑道：“你大姐的本事大着呢，以后的相处，你自然会知晓，之所以还不传你西隐剑是因为还未到时候，不过你师姐的那几幅字帖，也让你感受了西隐剑法路数，待你慢慢体悟。你体含神灵，本意向天，所以小南天门的剑法目前最适合你，你大姐良苦用心。”
杨红牙点点头。
如今听得孙玺谈心，似乎对未来也稍有向往。
门派之争他并无想法，只是单纯的想离开西隐而已。
至于练剑，到如今，是要好好重视。
孙玺继续说道：“等你真正练起了剑，青龙必会让你一日千里，不过你千万记得不能显山露水，神灵不像紫气，紫气没了可以再引，要是神灵没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很可能你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门派不乏尔虞我诈，偏你身性淡然，无心仕途，更要注意，再说小南天门戒律太多，规矩也繁杂，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大姐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以后的路，还多靠你自己。”
杨红牙有些黯然神伤。
杨曦之走后，大姐忙于事务，师姐不肯轻易露面，唯有和眼前的这位中年男子相处甚多，今日一席话，一反常态的多，杨红牙隐隐觉得，孙玺这一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
孙玺很容易看穿了杨红牙的心思，洒脱一笑：“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别过早的再这儿娘们唧唧的伤春悲秋，你不过才要满十六岁，十年，二十年，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很多，去了小南天门，无疑也是一个新的开始，你首先要学的，便是交朋友，别浪费了你那些桂花酒，酒一个人喝总是无味的，你记住，有酒有肉，有人同享了才是好酒好肉。”
有酒有肉，有人同享才是好酒好肉。
杨红牙铭记在心。
孙玺高兴，这小子悟性少见，随口道：“当然天下之大，向你这么特别的人也不少见，虽没有体含神灵这般稀奇，但佛胎剑胚兵种这类天赋异禀的人还是经常出现，你也不必显得太过拘谨，反倒更惹人怀疑。”
孙玺突然眼神戏谑，笑道：“刚刚与你师姐吵架斗法的那位，传闻就是紫莲仙子转世，运转紫气才能得天独厚，他人跃境需要抵挡天雷，而她可天生避开天罚，你要是能和她交好，得来一点半点气运，以后抗天罚也能少受些苦头。”
杨红牙愕然，说不出话来。
交好，那是什么好？
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孙玺哈哈大笑：“笨，把她骗上你的床帏不就行了，气韵这东西，有时也要靠阴阳调和来融会贯通的。”
杨红牙闻言满脸羞红。
人家可是陆家的郡主哩。
孙玺看到杨红牙吃瘪，便不再玩笑，收起笑容，拿出两本古书，平静道：“你大姐只准我传你引紫气之术，这一本是抱玉仙宗引气决《青煌气经》，你我对味，我思考再三，还是打算将剑术《烛焱煌凰剑决》也传授与你，不过切记不可告人，等你小南天门剑法大成才可示人。”
杨红牙接过古书，不知所措，犹豫道：“这……”
孙玺摆摆手，笑道：“别矫情了，我给你就收下，引气术你师姐会教你，剑法等你学了小南天门剑术你自然而然也就看得懂了，你聪明伶俐，又有青龙事半功倍，我只和你讲些霸道剑与人的对阵技巧，你日后也会用到，你记好。”
孙玺开始款款而谈。
杨红牙不敢漏掉一字一句。
这些书上学不到的东西，尤其是有些用命换来的，弥足珍贵。
杨红牙听得津津有味。
和做饭是一样的。
是识字不多的宋霓裳教的。
经验之谈得靠悟。
待孙玺讲完，杨红牙牢记在心，笃定点点头，抬头望向孙玺，见他眼神满是欣慰，杨红牙突然更加黯然神伤。
孙玺摸了摸杨红牙的脑袋，轻笑道：“红牙，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完成的事，就像你要杀段风央一样，我也是，我也必须要去亲手解决我的麻烦。你记住，你已经吃的苦中苦，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成为人上人，你心性太好，不会心高气傲，实属难得，你可还记得你发下的誓言，要实现，就必须剑指苍天，唯我独尊，你还年轻，很有机会窥得长生，我很期待你日后剑上的，是何等大开眼界的熊熊青火。”
杨红牙拽紧两本古书，眼神坚定不移，熠熠生辉。
孙玺满意点头，转头便走，给了杨红牙一个潇洒到极致的笑容：“后会无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