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一面命人急速追查那老者的来历去向,一面亲自抱了女儿放在马上率众回宫,自不免后宫中都来问候安慰。扶桑因救援有功,嬴政对他自然也是厚加封赏,着实夸赞。又知他其实武艺高强,此后一段时日,常命扶苏及胡亥多多向他请教,弄得两人愈发的心理不平起来。扶苏本是性情平淡,并不如何在意,但经不住胡亥撺掇劝诱,几次三番下来,倒觉得父王确有偏袒之心,也隐隐地担忧起来。过些时候,三人已在同一处进学,胡亥却叫另外的王候子弟孤立他,常道:“哪里来的野种,也配与我等一道读书。”那些少年自然是尊他和扶苏为老大的,哪敢不听他们的话。扶桑本就对读书一事不太感冒,加之众人的排挤,更觉意兴索然,迟到便如家常便饭,弄得教书的太傅甚为不喜。
这日,眼见又到读书时间,他却还未见人影,好在太傅也要迟来一会。众学生顽皮,在太傅的教本里大泼墨水,作起了“山水之画”。不大一会儿,教本上便已墨迹斑斑、不堪目睹。待太傅来给众人讲书时,气得面皮变色,大喝谁人所为。胡亥站起来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扶桑了。”众学生已得胡亥嘱咐,纷纷称是。太傅待要找扶桑时,却见他的座位上空空如也,愈发怒不可遏,道:“他人呢?”胡亥道:“害怕,躲起来了!”正说间,却见扶桑从外面晃悠悠地走了进来,也不跟太傅打招呼,径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众目睽睽之下,他竟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太傅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大喝道:“扶桑!站起来!”扶桑揉揉惺忪的睡眼道:“干甚么?”惹得众学生一阵哄堂大笑。太傅手持藤条走到他面前,喝道:“扶桑!你可知错?”扶桑道:“学生无错,如何知错?”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太傅怒道:“不守学馆规矩,随意迟到,此错一也;不守礼法,目无尊长,此错二也;随意涂抹老夫的教文,败坏他人的辛劳成果,此错三也。你安敢强辩无错?依照规矩,受藤条二十笞。快快伸手出来!”扶桑初时不知何意,待望见讲桌上那本画得稀里糊涂的教案,又见众人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之色时,这才明白过来,他也懒得解释,撇撇嘴道:“老糊涂!”幸得太傅有点耳背,没有听清,道:“你说甚么?怎么还不伸手出来,是不是今日不想上老夫的课了?”扶桑知道太傅如此说便是让人在外罚站,正是求之不得,道:“不上便不上,我认罚。”主动走出学馆,站在门外。
开始还规规矩矩,但过了一会便再也站不住了。见学馆屋檐上停着数只鸟雀,忽然童心大起,偷偷走到鸟雀停身之所,取出随身所携小弹弓,夹上石子,瞄准一只射去,众鸟腾空飞起,其中一只中弹落地,扑闪着翅膀,并不便死,扶桑只是射它翅膀,未中要害,令它不能飞走。他跑过去将受伤的鸟儿捡起,忽见屋内冲出一帮少年,拦在他面前,为首的正是胡亥。他们本意是要捉弄扶桑一番,却反倒令他可以不必读书,不由得大感失望,于是也跑了出来,老太傅哪里阻拦得住,只得任他们胡闹。只听胡亥大喝道:“好啊!这是我养的鸟儿,你竟敢将它打伤,看你怎么赔我?”扶桑道:“胡说!刚才我明明见它是从别处飞来,怎么成你养的了?这种鸟儿性子最烈,人哪里能养得活?”胡亥道:“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你还敢犟嘴,给我打!”两手一挥,众少年将他围在了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