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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命运之择

凡历2989年12月22日的伊凡平原上,星星点点的朝露点缀着初升的朝阳。就在昨晚早些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冬雨,打破了伊凡平原的宁静。这一场不合时宜的冬雨间,夹杂着无数狂雷暴雨,连带着人类与魔魂之间的生死较量,都不得不暂时放下。毕竟,除非是在不死不休或者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或者魂,愿意顶着狂风暴雨,外出和敌人厮杀。

躲无可躲的伊凡平原上,霎时间迎来了久违的洗涤。寒雨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汇聚成流,不断的冲刷着伊凡平原的连绵草地。带起的,是一股股鲜红又夹杂着些许惨绿色的腥味洪流。这些尚不及深入土地深处的血液残渣,被流水洗涤而出,无声的述说着这片风景宜人的平原之下,埋葬着多少人与魂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最恶与恩怨。

如果让长久在伊凡平原上冒险的人类来评论,那对于他们来说最恶劣的天气,无疑就是暴雨。在这片气温幅度还算可控的平原上,你是永远也看不到壮观的雪峰和冰川。在这种地方,狂风会影响人们的听觉和移动速度,暴雨会模糊了人类赖以战斗的视线。在来自视觉,触觉,听觉的三重折磨下,避无可避的人与魂,还得忍受雨后湿漉漉的衣服带来的不快。

所幸,这次冬末间的寒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仅仅一晚上的时间,原本以为会下到世界末日永不停歇的暴雨,终究是败在了阳光的普照之下。对于在冬末这个时令里一年难得几见的阳光,无论是人与魂,此刻的心情,怕是都会格外的好上三分。连带着旅行的疲乏,仿佛也在和煦的冬日暖光中化作了笑语。当然,若说心情好,此刻伊凡平原上的某人,得除外。

一具类人高的惨绿色无头尸体,毫无规则可言的暴露在阳光之下。伴随着一晚上的暴雨冲刷,尸体的表面,几乎没有了任何的血迹。如果硬要说的话,那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是不断盘桓在尸体的附近。而此时,在这具无头尸体上正端坐着一名黑发少年。两手托腮,无神的双眼看着地面上因为雨水汇集而形成的小水洼中的自己,夏永歌嘴角微抽,茫然间,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上帝啊,御灵在上,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啊?

前一刻的自己,明明还在游戏里奋勇杀敌,见证自己所在的团队,再一次夺得世界第一。仅仅只是因为数日的算计与疲乏而微微的闭上了一会双眼,再度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已不再是往昔熟悉的环境,而是一处放眼碧绿的广阔草原。对于眼前的风景,夏永歌既陌生又熟悉,如果一定要说【御灵之钥】里哪里有着这般宛若天堂的草原风光,那一定是自己曾经为之奋斗的地方,伊凡平原。

可是,自己明明应该已经下线了不是吗?记忆里的自己,不是已经躺倒床上了吗?那么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又回到游戏里了?是梦游的缘故,还是好友的恶搞。但时间容不得夏永歌胡思乱想,就在夏永歌睁眼后不久,一股股剧烈的疼痛感转瞬间攀爬全身,在夏永歌忍不住哀嚎间,逐渐蔓延到夏永歌的五脏六腑。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感,犹如肢解重铸了一般,无视了夏永歌自身的意志,不断的刷新着夏永歌的忍耐底线。

好不容易,疼痛感犹如潮水一般逐渐退却了,还在轻轻抽搐的身体促使夏永歌好悬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夏永歌此刻非常希望,自己已经背过去了。下一秒,夏永歌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一阵阵更加难以言明的痛苦,才刚刚开始。那种直击灵魂深处的惨痛回忆,就仿佛有人在用刀笔,硬生生的将某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刻印到了自己的脑海中。偏偏还如此的清晰,让夏永歌无法昏死,惨叫连连。

夏永歌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之后,这种万恶的疼痛感终于在极度不情愿中不甘的消逝了。吓得夏永歌好一会儿都不敢再站起来了,怕一个不好,又要接受更加恐怖的冲击。要知道,就刚刚这两股疼痛,就让夏永歌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明明刚刚睁眼的时候,还是暴雨倾盆,星夜当空。待夏永歌享受完两次折磨过后,太阳,已然初升了。

不过此时的夏永歌至少已经弄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一切压根不是什么梦游,也不是什么好友的恶作剧。至少,他可不认为梦里的疼痛会如斯这般的清晰。而恶作剧,笑话,就是自己隔壁的那家伙,也无法操纵自己的精神,强加这么多东西进来吧。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夏永歌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可怕事实,貌似自己,已经成为了穿越大军的一员。

不断的喘息着,夏永歌艰难的坐了起来,由于四周刚刚下完暴雨,坑坑洼洼的草地上泥泞无比。接连两次倒地的夏永歌,全身上下,都是混合着草香的淤泥。匆忙间,夏永歌无视了那具生前强悍的惨绿色无头尸体的意愿,大刺刺的坐到了他的尸体之上。两股既熟悉又陌生的记忆交织在一起,为夏永歌描绘出了一幅震撼人心的壮观世界。

前一世的夏永歌,在现实中,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罢了。所谓金钱,权势,女神,这一切的一切和夏永歌之间就犹若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不过,那也仅仅只是在现实中而已。如果说起游戏里的夏永歌,他的生活历程,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部网游小说中的主角那样传奇,那样的波澜壮阔。

2047年的时候,正值夏永歌15岁,那时候,一则不到一百字的新闻,却在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款名为【御灵之钥】的虚拟真人网络游戏,即将在全世界范围内联网启动。虽然虚拟真人游戏,这种和二十一世纪初网游小说描绘的别无二致的技术,早已以单机游戏的形式呈现给全世界的游戏玩家了。可是真正要说道和网游小说写的那样全世界联网形式的游戏,这个【御灵之钥】,却是头一个。

那时候,甚至有不少人断言,【御灵之钥】的诞生将会开启世界进入新时代的经典。当然,他们同样也不认为这款应运而生的游戏,能够在这个科技更新换代的时代中坚持多久。最后的事实证明了他们的错误,【御灵之钥】的确成为了划时代的经典,却也同时在夏永歌穿越之前的五年中一直霸占着游戏榜首的位置,遥遥领先,不可动摇。

而前一世的夏永歌,也是在游戏开始之初,就成为了这款【御灵之钥】的骨灰级玩家。虽然去玩的原因至今想想都感觉屈辱,居然是被人威胁的情况下去玩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款以其悠长的历史故事和广阔的探索土地以及其真实性,公平性,耐玩性著称的【御灵之钥】,的确在五年的时光里,给夏永歌一行人带来了无限的欢乐。

而【御灵之钥】的背景大陆,赫然就是夏永歌穿越之后的御灵大陆。有那么一瞬间,夏永歌都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究竟自己是御灵大陆的夏永歌,还是地球上,那个全世界最强公会的大管家。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自己,真的还算是人吗?不过很快,这些想法就在越来越清明的思绪中化为烟尘烟消云散了。良久过后,夏永歌抬头喃喃自语到:“我是夏永歌,也是夏永歌,我,就是我。”

伴随着脑海里的记忆不断被滤清,夏永歌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在苦笑间再度起身,因为他明白,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时间去浪费了。虽然因为穿越的缘故,自己的身体已经从御灵大陆的夏永歌死去前的记忆里的那副濒死之躯恢复到了最佳状态。至少是这幅身体的最佳状态,前世的夏永歌也就是宅男一个,现在的夏永歌,甚至能够感觉自己可以打死一头牛。这和自己穿越前,对方的努力锻炼,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之所以说夏永歌耽误不得,原因有三。虽然说现在的自己,不但有着前世的记忆,还有对方近十五年来的生活片段。但这并不意味着夏永歌已经绝对的安全了。一来,是魔魂的不确定性。前世的自己,可是花了整整五年的光阴泡在这个游戏里,即使到了现实世界,和脑海里的记忆比照,现实和游戏里魔魂的差别,也没有太大。而魔魂的移动范围的不确定性,随时都会给夏永歌带来灭顶之灾。

身体的最佳状态,外加上自己积累下来的经验,区区一只一阶魔魂【哥林布】,夏永歌可能还不会放在眼里。但作为伊凡平原上乃至全御灵大陆数量最多,实力最低下的魔魂。【哥林布】有着一个让人无比讨厌的行为习惯,那就是群居。【哥林布】通常来说,会以两到三只甚至更多的数量一起行动。而死去的夏永歌能够遇到一只落单的【哥林布】,那也是他的幸运。加上当时的饥寒交迫,才会促使其铤而走险的吧,夏永歌如是的想到。

而第二点,便是自己背包里的仅存的东西了。夏永歌一念及此,双眼中也忍不住爆发出一缕激动的神采。即便知道这东西的模样和自己脑海里的记忆没有太大差别,但只有亲手拿出来观看过后,夏永歌才感觉到一阵真实感和无奈。惨绿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在一条碧绿色的首饰之上。说是首饰,却是略微小的离谱。但夏永歌绝对不会记错,这东西的稀有和价值,这赫然是一件首饰部位的【灵装】。

前世的夏永歌,在【御灵之钥】里的实力并不是最顶尖的,别说是世界前十,就连亚洲前十都没有达到过。但夏永歌,却是有三样能力,闻名全世界。其中之一,便是夏永歌在游戏里的身份,【御灵之钥】最强大,也是最神秘的游戏公会【御灵之夜】的大管家。以其强大的情报分析能力,资源管理能力,人员调配能力排行举世第一。

别的不说,至少前世公会里的攻略视频,加上自己或有心或无心收集起来的情报。毫不客气的说,夏永歌可是掌握了全【御灵之钥】里近五年来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重要情报。比如说眼前这枚造型奇特的绿色项链,夏永歌就能在看过后毫不犹豫的直接说出它的名字,在伊凡平原所有魔魂战利品掉落表中,出现的概率也不会超过三次的稀有首饰【灵装】:【哥林布的呐喊】。

说道自己的身份,夏永歌也是感觉到一阵悲伤与无奈。也不知道身为孤儿的自己失踪,会不会在现实里引起一连串的反应。别的人不说,楚云依那家伙,估计要翻天了吧。而楚云依,就是那个将夏永歌半威胁,半利诱着加入到游戏里的人。夏永歌从小的玩伴兼邻家大姐头,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夏永歌单方面被玩,【御灵之夜】这个世界最强公会的会长,同时,也是个人实力排行世界第一的超强玩家。

轻叹一口气,只求对方能够快点振作起来了。夏永歌很清楚,虽然两人之间嘴上都希望对方下一秒钟消失在自己眼前,但两人二十年来朝夕相处的感情,却是怎么也抹杀不掉的。有时候,夏永歌甚至还会产生,如果实在找不到老婆的话,就替全世界除个害,把那家伙娶回家的冲动。别说,楚云依的容貌在夏永歌见过的女生中,也绝对算得上女神级别的人物了,就是那性格,简直。

摇了摇头,夏永歌默默的将【哥林布的呐喊】收了起来,现在的自己,即使知道这件【灵装】的强大,也是无可奈何啊。毕竟,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转职。所谓的【灵装】,还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使用的东西。而之所以说这件东西会给夏永歌带来危险,也是如此。一件暂时只能看却不能用的【灵装】就是一颗移动炸弹。它对人来说是一件宝贝,对魔魂来说,也是大补之物。这也是夏永歌之前生活的那个无名村庄,会被毁灭的原因吧。

至于第三点,魔魂很可怕,来自生理上的威胁也不逊色。自己身上,可是连一点储备粮食都没有了。要水没水,要吃的没吃的。如果自己没有办法在三天内找到伊凡营地,呵呵,那自己极有可能会落得之前死去的夏永歌,一模一样的下场。至于那具无头尸体,夏永歌只能说,少年之前果然是饿昏头了,连这种致命的家伙都敢当成接下来的口粮。

这倒不是说魔魂不能食用,正好相反,大部分的魔魂之肉,吃起来都是相当美味的。这在越高级的魔魂身上,体现的越发淋漓尽致。比如这种一阶魔魂【哥林布】的肉,在伊凡营地乃至全御灵大陆中,那是比猪肉还要畅销的口粮啊。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会处理魔魂的肉。如果处理不当或者直接生吞活剥,你活不过一刻钟。换成游戏的说法,没学厨师职业的技能,胡乱处理食材,会招来各种负面buff,而现实里,当然就是死字。

不过说到尸体的话,夏永歌嘴角微微一扬,一脸不怀好意的收起了地上的匕首和插在对方尸体上的长剑后。满脸肃穆的双手合十,在轻轻地默念一声“上帝,御灵在上啊。”之后,夏永歌手指灵活的翻动起了尸体。如果有地球上的玩家看到眼前这一幕,就不会感觉到惊讶。因为夏永歌当然不是在对着尸体泄愤,而是在做着所有玩家都乐此不疲的事情:开尸体。

说道夏永歌开尸体,那可是前世的一绝,也是夏永歌闻名全世界的第二样本事。倒不是说夏永歌开出的尸体很黑或者很厉害,而是,两者兼之。你见过开四十五级boss开出白板装备的孩子,你见过随手杀死一只十六级精英小怪就爆出神器的人。夏永歌就是这样的极端,还是极度不确定性的极端。楚云依甚至曾经坏笑着对夏永歌说过,夏永歌是命运女神的私生子,也只是私生子而已,所以运气时好时坏。

而这一次的夏永歌,也不负众望,开出了一个极端。面对着眼前的三类战利品,夏永歌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瓶泛着紫色荧光的小型药剂,一小堆数量约为五十逆的灵晶,还有,还有,还有一颗闪烁着惨绿色光芒,却若隐若现间即将消失的核心。这三样东西,便是夏永歌这一次开尸体,所开出来的战利品了。

望着脚下辛苦开出来的战利品,夏永歌陷入了沉默当中。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夏永歌现在只想用头狠狠的撞一下墙壁,然后在疼痛中流着泪仰头大吼一声:“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上帝啊,御灵在上啊,你敢不敢玩得更狠一点点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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