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吐了多久,直到胃里所有可以吐得都统统吐出来我才觉得好受了些。但是我的双腿仿佛是踩在了棉花上,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我颤颤巍巍的走到台阶上坐下来,从兜里摸出手机,本想打个电话给江琦的,却在最近通话中看到了冯洋的电话号码,那个我连续打过三十多次的电话号码。
半个月没见了,刚才匆匆一见他似乎瘦了许多。我心痛的按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几声等待音后他竟然接通了电话,声音有些疲惫的说:“有事吗,蒋老师。”
听到他还喊我老师时,我的鼻子不由得一阵泛酸。人在喝醉后总是特别容易伤感,正如此刻的我,竟然因为一句老师而止不住泪流。
“你在哪儿?”我支吾着问。
“老师你哭了?”他的声音有些着急。
我回答着“没有~”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冯洋再没办法淡定了,他着急的问:“老师你在哪儿?还在包房里吗?”
我努力的忍住不让自己没出息的哭出声来,“我在外面,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聊聊~”
我挂断电话,再也克制不住,泪水奔涌而下。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江琦以前还总笑话我冷血,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可是今天的我是怎么了,为什么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不一会儿冯洋便急匆匆的赶来,他看着坐在台阶上埋头抽泣的我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里满是心疼,“蒋老师,你还好吧?”
我回过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抹去脸上的泪水,微微笑了下,“我是不是看上去很狼狈?”
冯洋摇摇头,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特别的好看。“老师,我扶你起来。”
在冯洋的帮助下我踉跄的站起来,腿上却仍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轻飘飘的。他看我站不稳,赶忙扶助我。
“怎么喝这么多,是那群人灌得你?你老公怎么也不帮你挡挡酒!”冯洋愤愤的说。
我无力的摆摆手,不想再提这个话题,“这么出来没事吧,会不会被训?“
“没关系,我和经理请了会儿假~”
“你现在也知道请假了啊,你不是最喜欢不告而别吗?“我拍拍他的肩膀,苦笑着说。
“老师你喝醉了,我扶你进去吧~”冯洋担忧的望着我。
我忽然莫名的想发火,尤其是当我看到他穿着这身歌厅服务员的制服,打着小领结的模样。我用力推了他一把,嘴里嚷嚷着:“不用你管!”结果一个不小心自己却跌坐在地上。触到地面那一刻我感到盆骨都要摔碎了,痛得眼前直冒金星。
冯洋赶忙蹲下来,焦急的询问:“是不是很疼?“
我瞪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
我咬牙忍过了剧烈的疼痛,冯洋小心的把我扶到花坛边,让我坐下来。
“你这样子好像摔的挺严重的,我看还是把你老公叫出来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讽刺的说:“你这服务态度很不错嘛~”
冯洋不做声也不发脾气,只是静静的看着我。那双哀伤的眸子直让我心疼。“最近有没有和父母联系?”我忍不住问。
一提起父母,冯洋的脸上再次变的冰冷,那是他无法碰及的伤痛,却也是最没办法逃避的。他冷冷的说:“没有!”
我深深叹了口气,“你的叛逆究竟还要持续多久才肯罢休?难道你真得打算一直做这行,像今天这样受人侮辱?如果有一天你母亲在这里遇到了你,你又要作何解释?你知不知道她对你抱着很大的期望,她渴望更好的物质条件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你。”
冯洋打断了我的话,终于说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你们所有人都口口声声说为了我。蒋老师,你知道吗,我真得没办法理解那些大人们的想法,有什么东西可以比一个完整的温暖的家庭更重要!不要再说什么他们都是为了我之类的话,我不是傻子!“
说到激动时,他几乎转身就要走。我仓皇的抓住他的胳膊,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有好多问题还没来得及问,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冯洋被我拽住,有些惊讶的回过头看着我紧紧攥着他的手,颇为动容,“蒋老师,你为什么总是帮我?我已经不是你的学生了,你没有那个义务做这些了······”
我低头笑了笑,拽着他的手却不肯放开。想想自己长这么大,似乎第一次对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么关心。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没办法放着你不管······”我苦笑着说。
“老师······”冯洋望着我的眸子终于变得柔和,唇角也扬起一抹难得的笑意。
“冀紫怡,你在干什么!”忽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我和冯洋同时扭过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两个男人,一个是摇摇晃晃的王鸿飞,而另一个则是满眼怒火的李江琦。
我虽然醉得不轻,但也能分辨出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男人是江琦,同时意识到自己仍拽着冯洋的胳膊,这画面着实容易被人误解,于是赶忙松开了他。
江琦快步走过来,似乎每走一步都带给我沉重的压迫感。而身后的王鸿飞也踉跄着跟过来。
冯洋倒是很淡定,他稳稳的站在我身旁,昂首挺胸的看着李江琦。
江琦站在我们面前带着浓重的戾气,先是狠狠瞪了我一眼令我不寒而栗,然后又上下打量起冯洋。他的眉头紧蹙,目光转向我,声音十分压抑,“冀紫怡,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第二次问,比刚才更加严厉。
我被他吓得越发紧张,说话也结巴起来,“没~没干什么啊······“
倒是冯洋接过了我的话,语气平缓的说道:“她喝多了,出来透透气。还有,她刚才摔倒了,你最好带他去医院看看有没有受伤。”
江琦似乎正憋着一股劲,听到冯洋的回答立刻火冒三丈。他紧握着拳头,厉声戾气道:“你算什么东西,哪儿来滚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