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小屋里,我郁郁寡欢。
吴良辅进来,我急忙起身相迎。
“吴公公——”
“小明子,咱家有话跟你说——”
我请吴良辅坐下,然后默默地坐在一边。
不用猜,我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皇上大婚亲政,是大势所迫——”
“我明白——”
因为明白,所以无可奈何。
因为无可奈何,所以心酸难过。
我只能眼睁睁地瞅着,瞅着我爱慕的男人归属于另一个女人。
“明白就好!”叹息一声,“原以为,多尔衮死后被诛,明大人冤案就会平反,你也不用再隐姓埋名。如今,皇上为了大局厚葬多尔衮。要想为老大人平反昭雪,恐怕还要等一等……”
“我明白——”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难过。
吴良辅看看伤感的我,安抚。
“其实,你也不用等太长时间。只要肃清了多尔衮在朝中势力,皇上肯定会找理由,清算多尔衮。这义皇帝被罢黜,明大人就可以昭雪了……”
“我能等——”
“小明子,别老窝在屋里。咱家给你派个活儿,出去走动走动。你去辛者库,把皇上浆洗好的衣物拿来……”
“是——”
送走了吴公公,我洗漱一下出了内监小屋。
问清楚方向,直奔辛者库去。
寒冬腊月,风刺骨的冷。
辛者库里的冬天,似乎尤其难捱。
我看着这些在冰天雪地里辛苦劳作的宫人,感觉自己好像生活在天堂里。
辛者库掌事刘公公闻听我是御前的人,陪着笑脸。
“明公公稍等,我这就叫人取。”转身,高声喊,“流云,流云,把皇上御用衣物拿过来,快点儿——”转身,陪着小心,“天儿太冷,衣服干得慢。让明公公专门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刘公公不用客气——”
“来了——”
随着悦耳的答应声,一个清纯秀丽的宫女捧着衣物快步走来。
她匆匆走到我身边,小心翼翼把御用衣物递给我。我接衣物时,发现这个叫流云的宫女,双手生满冻疮。有些疮口已经溃烂,看着着实都让人心疼。
“刘公公,这流云姑娘手冻成这样,怎么不让太医看看啊?”
“太医都是伺候主子的,哪有功夫管咱们这些下人。即便有太医愿意给咱们看病,流云也没诊金啊!她爹刚死,又逢年节,所有月例银子都捎回去,贴补家用了……”
刘公公说起这事儿,流云的眼泪就跟着掉下来。
想着她父亲去世,却不能回去奔丧,同情心一下子泛滥。我从口袋里摸出福临赏我的二十两银子,拿出十两放在了流云手里。
“流云,这银子你拿着——”
“明公公,杂家知道您心善。可你这点银子,救得了流云一个人,救不了辛者库众人啊。如果您真有这善心,回头跟皇上求个情,让他派个太医来,免费给辛者库众人医治医治……”
我有些为难,害怕福临不会听我的。
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
“回头,我跟皇上禀告一声,看他能不能派个太医来辛者库一趟,给有冻疮的宫人都看看……”
“还不赶紧谢谢明公公——”
“谢谢明公公——”
流云感动至极,跪在地上给我磕头。
辛者库的人,都跑过来,跪下谢我。
我把流云拉起来,让众人都起来,匆匆出了辛者库。
刚才窒闷的心情,忽然舒畅了很多。
有个成语,叫助人为乐。看起来,还真有些儿道理。帮助了别人,自己就能从中活得快乐。我现在,就处于这种快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