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的天气已不能算热了,入了夜,空气里泛着丝丝冷意。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灯光,只有窗外模模糊糊映照进来的霓虹透过玻璃洒落了一地,若不是宽大的双人床上躺着的那人微弱的颤抖,几乎看不出来这里有任何生气。
秦天瑜是被冻醒的,她睡的很不平稳,明明感觉到盖了厚厚的一层羽绒被,身上却止不住冒起冷汗。
她努力蜷缩着身体却不能感觉到一丁点儿的温暖,冰冷过后随之而来的则是疼痛,翻天覆地的疼痛侵袭了她的大脑,各种杂音在她耳边鼓噪,无数画面在眼前呼啸而过又变成一串串斑斓刺眼的雪花消失不见,最后停留在眼前的仍是让人心悸的那一幕。
明明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的威亚,在她从高达十五米的崖壁上飞下来时却突然断掉了。
眼前的所有景象的移动都变得缓慢,她感觉自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又绑上了千斤重的钢铁砸向了地面,巨大的冲击使她撞在了剧组为了场景的真实而特意找到的嶙峋岩石丛上。
被尖锐的石柱撞击到了脖颈与后脑勺,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一股铁锈的味道便随着喉咙涌了上来,随后,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
穿着古装白裙的少女凋零在碎石丛中,宛如一朵被雨水打谢的栀子花,鲜血从伤口前赴后继地涌出,染红了她身上的白纱,浓稠的液体在她身体四周漫开。这惊心动魄的场景衬着她那张清丽绝伦又失去血色的脸,仿佛是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画面。
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散布在片场人们才从惊异中反应过来。秦天瑜闭上双眼前最后看到的,是向她奔来的众多工作人员,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露出神经质微笑的那个女人。
——那个人!
秦天瑜猛然睁开双眼,从床上惊起,又因为双臂的无力而歪倒在床上。她记得那个女人——吴安!
她是片场的工作人员之一,负责道具检查这块儿,因为秦天瑜的助理家里有事临时请了假离开,暂时安排到她身边做些杂事。明明没有任何过节,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害她?
秦天瑜在脑海中飞速地查找着吴安的各种信息,这个女人从在片场开始并没有显示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从太阳穴传来的一阵阵的疼痛阻止了她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只好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借着窗外的亮光打量身边的环境。
散落在沙发上的各式服装,地板上摆放了好几双款式不一的高跟鞋,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矗立在床边,顺着望过去是连着墙的木质衣柜和桌子,上面摆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看不清楚的东西,墙上挂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电视。
按照室内的设计和床上的床具来看,这分明是酒店的一间房间。
完全清醒过来的大脑给她拉了警报,秦天瑜深吸一口气,浑身发凉,这不对劲!
她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拍戏的地方离市区比较远,但她也不相信李导会不送她去医院而是任由她躺在这样一间廉价酒店的房间里。
更可疑的是,在那么严重的撞击之下,她现在却只感觉到了脑袋的疼痛和四肢的酸软无力,与其说是重伤,她宁愿相信自己只是在发烧。
顺手拨开贴在脖子上的头发,抓住发尾的手却停住了。原本的及腰直发变成了中长的卷发?即使秦天瑜病得再糊涂,她也明白事情大条了。
还不及她把所有思维理清楚,门外却响起了开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