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10点雨晴顺利的从监护室搬到了VIP病房。她已经能坐能下地走路了,除了声音略沙哑外,唯一的困扰还是疼痛,而且自背部到头全部被纱布缠着,也觉得异常难受。中午秋水带来了清炖鱼汤,还有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饿了一天的雨晴胃口大开,连夸秋水饭菜做的好吃。每天换药2次都是雨晴受难之时,我也一旁查看了,所幸烧伤不深,估计是二度烧伤,医生也说了坚持换药就行,不需要植皮,这一点秋水听了就可高兴了,说不用割自己的皮给雨晴姐了,让我们大家都笑了起来。不过头发全没了,刮了一个大光头,原来的那头长发不知道猴年马月才长的出来。
雨晴玩弄着我送给她的梳子对秋水说道,
“以后用不着这家伙了,不如送给你吧!”
“医生说了这头发以后能长出来的,这是大哥给你买的礼物,我哪里敢要。”秋水笑道。
这时候门外一阵脚步响,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到门外的村长在向里面张望,我忙去看了门,见门外站着三个人,一个村长,另外两个一个中年人,一个小伙子我都不认识。
他们一脸严肃的进来后,那个中年人对那小伙子吼了一句,
“你还不快跪下!”
那小伙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雨晴面前,磕头说对不起。我忙要问情况,被村长拉住。那中年人狠命的用脚踢那小子的屁股,边踢便囔道,
“叫你这畜生干的好事!”
我见这样下去要出事,忙拦住了中年人,说道,
“别打了!先说说怎么回事!”
那中年人方止住脚,一张沧桑的脸也是满脸泪痕,扑通一声也跪在了雨晴面前,哭喊道,
“我们有罪啊!我们该千刀万剐!我们该下十八层地狱!”
我忙拉他们起身,让坐到沙发上慢慢说,那小子要起来时又被这中年人一脚踢在地上,然后就乖乖的跪在地上了。
“你叫他跪着,他是罪有应得。”村长也一旁劝我道。
然后这中年人就道出了事情的原委。这中年人叫刘新财,是丁香村邻村兴农村村长,跪在地上的小子是他小儿子刘成才。事情还得追溯到丁香情风景区工程启动那天,他们眼瞅着邻村要发财致富,眼一红,心一黑,就也想分一杯羹。向镇上提议这个项目把他们村也规划进去,丁香村不是有山有河有湖嘛,他们村也有一条河谷,适合做漂流,但是镇领导正美滋滋的看到开发的项目都板上钉钉,不想多生事端,便一口回绝。村里人气不打一处,便在启动仪式时上演了一出哭丧的闹剧,而后又封路阻拦施工,但镇里派出了公安警察强势镇压,使得他们不敢搞大的动静,都经常小偷小摸些工具零件。可看到整个工程进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刘成才这小子鬼迷心窍,想出了一出火烧幼儿园的歪主意,这才酿出了这场大祸。
说道气氛时刘新财又狠命的踹了跪地上的刘成才几脚。
“算了,别打了,”雨晴沉静的说道。
“我们愿意赔偿所有的医疗损失,包括烧毁幼儿园的全部损失。但恳求你能不能给我儿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别告他,他正读书的时候,这时候坐牢这辈子就废了。”说完刘新财也是老泪横流。
“我真的不是想把整个幼儿园都烧掉的,我只是想制造一个小火灾,让幼儿园评审不合格的。”刘成才探出脑袋抢了一句道。
“你还有脸说!”刘新财又使劲踹了一脚。
“我不告你们。你们请回吧,我要休息了。”雨晴说着就起身了,秋水忙扶着雨晴到了卧室。顺手关上了门。
“你起来吧,”我看着刘成才说道,他千恩万谢地磕头后起身了。
“还好没有弄出人命来,你们应该感谢雨晴不顾性命把那个小孩救了出来。”我说道。
“最对不起的人却是我们的大恩人,你们以德报怨的精神我们永远铭记于心。”刘新财说道。
“你们都回去吧,两个村子的事情你们两个村长自己商量一下,所有破坏行动必须马上停止。商量好后你们去找李总,我会给他打电话说增加你们新农村景区的议题。”我说道。
“那真感谢了。太感谢了。”他们一叠声的致谢后我就送他们出去了。
临行前,李村长拉住我低声问道,
“他们的提法你什么意见?”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是邻村,互相结婚的家庭也很多,应该以和为贵,以后多建立沟通机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同意共同开发。”我说道。村长点头离去了。
他们离去后我给李义通了电话,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
“你就这样放过他们了?”李义吼道。
“是雨晴的意思,”我说道。
“必须给他们点教训!”李义听完说道。
“别过了就行,”我说道,然后挂了电话。
回到卧室,雨晴已经躺在床上了,秋水收拾好饭盒就识趣的离开了。我坐在床边,对雨晴说道,
“也许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别做这样的傻事了。”
“我一点都不后悔,如果我没有把秋香救出来我才会后悔,”雨晴说道。
“以后幼儿园配置男保安,不能让你再冒这种险了。”我说道。
“我这个样子你会不会不爱我了?”雨晴坐起来看着我说道。
“就算你毁容了我也会一辈子爱你的,”我眼盯着雨晴说道。
“骗人,你说你喜欢漂亮的女孩的,我现在这个样子了,你肯定不会喜欢我了。”雨晴摇头说道。
“我们是夫妻,是爱人,是不管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对对方不离不弃的两个人,你是我心里的全部,谁也取代不了,”我拉着雨晴的手说道。
雨晴顺利躺进我怀里,悄悄地哭了起来。
后面的治疗主要是康复治疗,输液倒不是太多。我天天陪伴在雨晴身边,秋水每天给我们送饭,小婉有空就会来看望,每次都捎有鲜花水果,弄得病房堆满了这些东西。期间老四来过两三回,说是看雨晴,我看心思却全在秋水身上,两人到市里逛逛。秋香的父母带着秋香来了一次,也是千恩万谢。李义却再也没有来过,只是经常来电话,说了公司研究通过了新增兴农村漂流方案,两村也得到了和解,对刘成才的惩罚措施是必须在新建的丁香幼儿园当保安三年,这一条写在了合约上面,刘村长也是毫不犹豫的签署了,新建幼儿园的费用兴农村全部承担。电话最后必会问雨晴的现状。
很快春节便到了,雨晴因为需要康复治疗的缘故,还不能出院,李义家邀请我们去他们家吃年夜饭,这也是雨晴唯一一次的外出。小婉给雨晴买了一个假发戴着,李义父母也算是第三次见我了,雨晴自然见得更多,所以也都不陌生,很随意的一起过了个年。大家都开开心心,自不在话下。
春节过后才下了第一场雪,病房里,雨晴和我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思家之情油然而生,雨晴给远在国外的父亲通过电话,告知一切都好,化疗也结束了,虽然现在也是光头,估计很快就会长出头发了,雨晴自然不想让父亲担心,就告诉这里和我一切安好。母亲说过不要探视,自然也不会接我们的电话,我们也是简单叹息一下。然后雨晴问道了我,
“怎么你父母从来不现身?你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吗?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跟你没关系,我们之间确实出现了问题,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我说道。
“有什么问题难道你还不能告诉我吗?”雨晴关心的看着我道。
“一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明白了我自然告诉你的。”我迷茫的看着窗外说道。
“你别一个人憋着,到底是什么事啊?”雨晴靠在我怀里说道。
“等你出院了我就告诉你,好吗?”我恳求道。
“好吧。”雨晴不勉强我笑道。
住院满三个月后雨晴达到了出院标准,头发没长出来多少,依然戴着假发,后背和项部烧伤已经完全愈合,不过留下了深深的色素沉着,医生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色素沉着会变浅,小婉让医生开了很多贵重的去疤去色素外用药,我则给雨晴带上丝巾刚好挡住项部。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雨晴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们去你家里吧,你不是说过我出院就告诉我你和你父母的事情吗!”雨晴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好,我们回家。”我说道。
我家在市下面的一个区里,到达时家人已经都在外面迎接了,有父母,有大伯,还有弟弟,堂姐及他们的孩子们,书豪春节后早到南京工作去了,他不在。大家一起热情的迎接了我们,雨晴笑着跟他们一一打招呼,但我则异常冷漠,惹得雨晴私底下提醒我笑一笑。到家后坐在客厅里,家里人都围着雨晴问长问短,弄得雨晴都有些不知措施,我忙说雨晴刚出院,今天先休息吧,这才给她解围,我们进了我以前的房间。父母已经收拾妥当了。
“这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雨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房间的角角落落。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一张床,床对面一张书柜,里面排满了各种陈旧的书,书柜下的几排抽屉里堆满了陈旧的磁带,
“原来你收藏有这么多的磁带,难怪你唱歌唱的不错,以前是个歌迷啊!”雨晴说道。剩下的抽屉里有好几本集邮册,书柜旁边的墙上刮着一个陈旧的吉他,雨晴取下来拨弄了琴弦,还能发出声音,
“你还会这个,给我弹一曲呗。”雨晴大大的眼睛看着我道。
我一笑,接过吉他,稍微拨弄几下调了下音,然后弹唱起来,
“那些歌声让我想起你的那些花,在故事里每个角落默默为你开放......”雨晴痴痴地听着,唱完后鼓起了掌声,说道,
“没看出来还有这个才华。”
接着她看到墙上的奖状,从小学一直到大学都有,
“你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常年三好学生啊!你父母该多为你骄傲啊。”雨晴夸道。
在另外一边的书桌上,雨晴看到了压在玻璃板下面的老照片。
“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吗?”雨晴惊起的问道。
“是啊,”我答道。
“哈哈,小时候的你真可爱。”雨晴一一看到,然后抬起了玻璃板,抽出其中的一张照片,在我眼前晃了晃,这个照片我要了。我也没有看清楚,就被她收进了她的包里。然后坐在了床上,
“说吧,不会说话不算数吧!”雨晴瞪着我说道。
“你自己看吧,”我调了下手机,递给了她。
“这个女人是谁啊,从没见过,怎么给你发了这么多的微信。”雨晴一一看着,脸色渐渐的变得惊讶起来。
足足看了半个小时,雨晴才把手机放下,拉住我的手说道,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抱紧雨晴,一句话都没有说。微信是一个中年女性发给我的,她的名字叫赵小颖。一年前在北京的时候在一个高层酒会上见过一次,她的身份是北京德盛集团的董事长,因为控股北京最大的一家私立医院,所以参加了那次酒会。见面后就觉得这个女人眼神突然变得诧异,后来不多久便开始给我发微信。她自称30多年前在武汉偷生了一个孩子,遗弃在一家医院门口,而后多次打听发现这个孩子后面的生活轨迹跟我惊人的相似,她自然有手段在酒会后调查我的资料。她说见到我就认定了我就是她的孩子。我自然不相信这些胡话,一口回绝了她,告诉她我的出生、家庭、亲人及所有的点点滴滴,她全部误会了。但即便这样,她每天都给我发一条自己编辑的微信,没有一天停止过。
“既然是个误会,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雨晴靠我怀里说道。
“我是搞医的,我查阅了我父母的血型,父亲是A型,母亲是O型,而我是B型!”我说道。
“那代表什么?”雨晴纳闷问道。
“我不是我父母的孩子!”我说道。
“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雨晴从我怀里出来惊呼道。
“我也不能肯定,但我父母一口否定,坚持我就是他们亲生的,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如何面对这个家庭。”我困惑的说道。
“你别发愁了,你父母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雨晴说道。
“我活了大半辈子,我连我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有权利知道吗?”我怒吼道,
“至少让我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
“你别生气,慢慢来。别着急。”雨晴安慰我道。
“可是他们就是不说,我也不好强求,就这么僵持着。”我说道。
“哪有养了一辈子的孩子告诉他不是自己亲生的道理,你要理解你父母的心思,他们也不想让你多想。”雨晴说道。
“所以我现在很纠结,两边我都不理会,等我想明白了我再打算告诉你的。”我说道。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听我话,今天在家里就像从前一样好吗,从这里的一切看得出你父母非常爱你!”雨晴望着我说道。
“嗯,我答应你。”我含泪说道。
中午父母喊我们吃饭,雨晴一脸灿烂的笑容妈妈长爸爸短的叫着,让我爸妈都乐得合不拢嘴,我也看到父母沧桑的脸和头上的白发,给他们夹菜添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尽享天伦之乐。饭后我和我爸下起了久违的象棋,我爸下象棋在小区都是顶尖的,我的象棋水平高也全拜父亲所赐,不过和我父亲过招,还真的从来没有赢过。雨晴则帮着妈洗碗,说着家长里短的话。后来我们一起喝茶聊天,在接着及时晚饭,在说说话我们就休息了。我们就这样愉快的过了一天。
第二天我们便要走了。父母把我们带进他们房间,让我坐下,父亲没有开口,母亲先说了。
“你既然知道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了,我们也没必要再瞒你了。我和你爸都商量过了,你已经长大了,也娶媳妇了,我们也为你高兴。之所以瞒着你是不想让你多心,虽然你不是我们的亲骨肉,但我们拿对亲骨肉一样的心对你,无论你怎么选择,这里都是你的家,我们永远都是你的父母。”母亲说完留下了两行眼泪。父亲也发话了,
“也许是上天注定,我们没想到你能发现这个秘密,因为除了我们和医院里的人外,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那天你妈生产时难产,医生们费最大的劲也只保住了大人,没保住小孩,但你爷爷奶奶都********要抱孙子,我们都不敢把这个噩耗告诉他们,就在这个当口,医院门口发现了你,还有一张字条,我已经早焚烧掉了,写着请好心人收留这苦命的孩子吧!医生就把这个信息告诉了我们,你就像我们的救命稻草一般,你妈抱着你喊我的儿就不再肯撒手了,我就和医生协商你就是我们亲生的儿子,给你办了出生证,并把这个喜讯告诉了你爷爷奶奶,后面就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养育,我们真的没有对你有二心啊。”父亲也是老泪横流。
我听完扑通跪在了地上,向他们磕了三个响头,说道,
“儿子不孝,惹爸妈伤心了,我再也不胡思乱想了,你们永远是我的亲生爸妈。”
爸妈忙把我拉起来,破涕为笑的抱着我说可怜的儿子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