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忍不住推开了房间的门,我觉得如果我明天去问的话,他们一定不会说实话,或是连人都找不到。我这个人就是不在乎不信任什么的,在乎的是别人隐瞒了什么。
硕大的房间里,妈妈在这边哭泣,爸爸在那边抽烟。他们的眼圈都红了。妈妈的手中拿着A4纸。事实上,“抓”这个字更准确,因为她手握着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划痕,我走到她面前,把她手中的纸抽出来,上面写了五个特别大的字——离婚协议书。
我瞬间怒红了眼,把它撕成分碎,然后把它们都狠狠的撒向那个伤人心的男人头上。碎片若雪花,纷纷落地,我盯着他,用我从没有过的愤怒眼神盯着他。我以为他会妥协,他会收回地上的纸屑,对我和妈妈说:“我错了。”可是,他也用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眼神看我。今天他居然比我还冷。
那一刹那,原来的疼快感全部消失,我有点不信,这是真的。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早上九点。爸妈都不在家。我坐起来,窗外阳光明媚,我揉了揉眼睛,猛得想起,昨天晚上那张撕碎的“离婚协议书”,还有流了一晚上的眼泪,心情顿时低到低谷。
我不想再上课,我想让我爸妈给我请假,可他们都关机,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和班主任说。班主任的答案很坚定:“要你父母打电话给我,才许准假。”让我父母给我她打电话?不可能,我在电话边做了一个“FUCK”的手式,继续耐着性子求她。可她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她留下一句:“莫璃!你今天死也要给我死在学校!”便匆匆挂了电话。
这个老女人,有点讨人嫌。
我不想去学校,不只是因为迟到,我作业还没写。不过那又怎样,她不敢拿我怎么样。我一个人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慢慢地走着。她除了请家长,还会什么。我的家长忙着呢,比起我的这些小事。离婚更重要。我无奈的笑了笑,心里却突然有点失落。
到了学校,我被她愤怒的“请”出教室。
“操!”我站在门口爆粗口,让坐在窗子边的同学把我没几本书的书包丢在位置上,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我决定去学校新修的后花园看看。
郁郁葱葱的树林,如龙蛇般蜿蜒的小路,复古的标签,巨大的水池,红色的金鱼,还有一排刚种下不久的树木。从翻过的泥土就可以知道,或许是前天换的,也可能更早。可那些树都很快适应了这里,树叶是特殊的嫩绿色。
葱郁的树丛里,一颗不起眼的小树引起了我的注意,它那么小,树叶耷拉下来,颜色枯黄,树干也不及其他树的三分之一,看上去毫无生机,像是生病了。
我鬼迷心窍地走到它面前,开口对它说话:“喂!你怎么这么矮?你看看你边上的树啊!难道你一点压力都没有吗?”话音刚落,树叶竟随意摆动起来。阳光从它唯有的几片叶子间照到我脸上,暖暖的。
“干什么?说你几句也不满吗?”我说。它又摇摇叶子。“不是?”我问。它却不动了。因为风停了,我拍了拍自己的头,“今天真是傻透了,居然和一颗树说话。
那颗树的叶子被风吹起来,“沙拉”响。
“唉?”我抬头看它,它只比我高一点。我又说:“我们交朋友好不好?我在这个学校两年了,也没几个朋友。嗯。叫你许愿树好不好?”它依然不动,“你同意了?”我抓抓头,“还是对这个名字不满?”
它很是时候得摇了摇树叶,我的嘴角上扬,难得的好心情居然来自于一颗小树。
身后突然有人说话:“是谁?谁在哪?
我感觉自己被误认为小偷了,急忙回头,说话的是一个老爷爷,穿着一件褪色的长袖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黑色松软的皮肤。下身穿着一双灰色的运动鞋。我对他又影响,他是学校的一名老员工。
他见我回头,问:“你是学生?”我点点头。“正是上课时间,你出来干什么?”他皱起眉毛,还没等我回答,他又问:“叫什么名字?”我以为他在和别人说话,四处张望,除了他只有我一个人。我回答他:“我叫莫璃。”
“莫璃。?”他小声叨念我的名字,问:“莫璃是不是不要离开的意思?”
我尴尬的笑了笑,“是吧。”他爽朗的笑了,语气也有所缓和:“你爸爸妈妈真聪明,给你取了一个这么有意思的名字。”
爸爸妈妈。我听到这个字眼,立刻转移了话题:“爷爷您姓什么?”“嗯?”他一愣。嘴角的微笑消失了一半,不过他很快接上话:“我姓仼,叫我仼爷爷就好了。”我点头,他有说:“还真是小孩子脾气,这个世上哪有什么许愿树啊?”
我刚想开口,他又夺取我说话的机会:“就算有,也不是它”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仼爷爷眼里的鄙视变成了怜惜。“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它生病了,一直长不高,之前有个员工很细心的照顾它,可它还不是这个样子。你也别把心思都放在它上面,因为两个月后,如果再不好起来,学校决定移除它。”
“那我来照顾它!”我说。
树林里,颜司影不满地翻了个身,他恨透了这个叫做“莫璃”的女孩,因为他打扰到他睡觉了,自从她叫那个小树“许愿树”的时候,他就无心再睡了。
“矫情。”他又翻了个身,用两只食指塞住耳朵,他在心里骂着那个扰他美梦的女生。
“别人都说了那颗破树救不活,还硬要试一试,烦死人了。”不过他紧绷的眉头和塞得死死的手指很快松开。或许,世界上善良的人太少太少。像她这样不求回报只求付出的人更少。他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地念着她的名字。
“莫璃.莫璃.我会认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