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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长者临终钦定人

众人唏嘘,相互确认没有人受伤,家人高兴的抱在一起,述说着彼此的心惊。他们面对着破败不堪的村落,流下了幸福的热泪,在魔狼群洪流的冲击下,牲畜基本被带走,赖以生存的基地依然还健在。对于这样的境况,他们很是知足,因为这些只需稍微花些时间将房子重新搭建好,美好的一天又将开始。

梅兵夫妇被人在村落后面找到,两人已然死去多时,人们将他俩放在村落中央,留一些妇人照料着,其他人都去收拾可用的材料以便建造新家,他们不知道魔狼群为什么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凶恶屠村,但他们也不再去想这些问题,因为他们的支柱——村长依然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在想着什么东西。

此时此刻,在山的那边、魔狼群的后方,一头体型巨大的狼坐在地上,它旁边还有这一头比他小很多的小狼,紫色的毛发在风的吹动下显的异常的柔软,它静静的听着银色巨狼的汇报。好似睡着了般,坐着不动,银色巨狼汇报完后径直离开了。

它是狼族的皇者,天下所有的魔狼都由它统领着,它傲视群雄,蔑视苍生。但此刻在它的眼睛里更多的是思索,它不由得想起了古老的预言,神的光芒照耀着世界,规则在神的眼中慢慢的变化,世界颠覆、毁灭,然后重组、新生。

旁边坐着的小狼好像坐立不住了,用头蹭了蹭它的身子。

它似乎被这举动吵醒了,动了动躯体,引发出巨大的声响,而后说出了两个字。

“真——相”。

它的声音有些浑厚,也有些尖锐,早已被狼群吓跑的林鸟已经回到居所,被这句“真相”再次吓得四散奔逃。它的声音如风刃向远方席卷而去,所过之处树木尽断,露出整齐的切痕,新冒出的汁液滴落在林中,化作养分滋养着新生的树苗。

小狼似乎对它的答复不满意,使劲的咬着它的皮毛,来回翻滚,只弄得尘土飞扬,待到认为实在得不到满意的答案时,才不情愿的起身离开,卷起一阵诡异之风,留下一长串的印记消失在山中。

它依旧望着远方,侧耳倾听着山的悲鸣、风的倾述,它可以从传回来的信息读取到很多别人理解不了的东西,懂得利用风精灵的排列传递隐藏的机密。它好似一个信使,为需要服务的对象做好传讯工作;也似神的代言者,传颂神的丰功伟绩,让这些古老的预言遗留在世间,被贤者读取,改造世界。

它渐渐的消散于天地间,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是留下的坑洼能够让人去猜想。

喧闹的山林终于回归到难得的宁静,尘土村在火光中变换着模样,四处走动的人影热闹非凡,此起彼伏的怒嚎声奏起了悲伤之歌。

村长放下抬起的双手,麻木而沉重,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为了村落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爆发式的实力增长使得他生命回光返照,实力的暴涨是要付出沉痛的代价的。

阿德依旧静静的待在他的身边,随时等候差遣,对于这个陌生的村长,阿德有些生硬,也有些紧张;要不是他的所作所为,阿德肯定不会联想到那时挺身而出的美男子就是村长,解救大家于水火之中,他依然做到一个“仆人”应尽职责,安心的伺候着。

“咳、咳”村长使劲的咳嗽起来,咳出的痰液中混合着大量的鲜血,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不过,他还有未完成使命——去帮助这个世界新生的使命。

村长持续的咳嗽牵引着体内的伤势,加重生命的透支,这时的他,犹如枯黄的枫叶,随时飘落,飘到地底下去仰望璀璨的星空,看着优秀的孩童们创出一片美好的天地。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五级战士,当年由于某些原因强行用禁咒封印了自己的实力,这么多年的时间流逝,身体早已适应了五级能量的承载;解禁之余疯狂的吸收自然界游离元素大势补充,虽然可以短时间内强行恢复当年的实力,却也冲击着快要枯朽的躯体。

当年,他见过了无数的凄惨、无数的背叛,最终选择退隐山林,过一个平凡人的生活,每天不思纷争,看着朴实的笑脸,内心是充满快乐的,他无怨无悔的守护着村落以及这些底层的劳作人民,虽然现在即将回到神的怀抱,但仍然感激上苍、感激村民的尊敬与爱戴。

加重的伤情让他无力再支撑着残破的身子,大地的重力使得他软塌下去,一直侯在旁边的阿德赶紧搀扶他做在地上,他无力的眼皮垂在眼睑里,微弱的呼吸已然没有了往日的节奏,神采早已逝去,手自然的放在腿上,还在不停的颤抖着,疼痛使得他此刻有着度日如年的感受,他将带着这些美好、凄厉、背叛……的记忆前往冥界报到,听候神灵的指引,走向下一个轮回。

在阿德眼里,村长一直是全村人的精神支柱,没了村长的护佑,人们该如何去选择未来;他不难想象,那完全是一片混乱的景象,或许被魔兽袭击,屠戮村庄,寸草不生;也或许背井离乡,另找村落附庸,受尽剥削过着困苦的日子,那样的景象让他又惊又怕,他只得默默的在心里祈求着上天,保佑村长没事,继续守护着美好的村落;他离不开这里生他、养他的地方,他泪眼婆娑,脸上带着哭相,一脸祈求的看着村长,希望村长能给自己的未来指引正确的道路。

村长难得的睁眼一次,见这美好又混乱的世界,恰巧扫到阿德的眼睛,真诚的眼神感动着即将归去之人的心灵。他心里哀叹着,“如果我能继续守护着他们该多好啊,如果再给我几年时间多好啊,可惜呀,我看不到他的未来了”。

逝去的生命在最后的时光里总会绽放出华丽的光彩,村长知道他要为接下来的事情做些打算,以便能让人们日子过的舒坦点儿,虽然依旧艰苦,但有了他的指引,或许能减轻些痛苦、减少些迷茫。

“阿德,你看……看小林怎……怎么样了?”听到询问,阿德不敢放松手指,只能吃力的转过头看看刚才被银狼扔进来的地方,发现人、狼不知去向,可能是刚才魔狼群走后,村里人已经打理好了吧,他这样想着。

“村长,小林没在这里了,可能是被人抬进屋里去了。”阿德如实说着。

“快……叫……叫人把他抬出来,你也把各家……掌事的……都叫过来,我有些……事情要……要给你们说。”村长断断续续的说着。

事不宜迟,阿德遵循着村长的意思,脱下身上的大衣包裹着他,两手捂着他的耳朵,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向身后大声喊到:“阿莉埃塔!快去找小林,抬到村长这里来,各家主事的都围过来。”阿德好似发布着命令,有条不紊的叙述着;这种方式他熟练的很,在以前的日子里,都是由他转述着村长的命令,村里人也都习惯了这种方式;眼见村长有事交代,村里人都急忙的动起来,找人的找人,主事的赶紧跑向村长处,孩童和妇孺围在已坍塌的门前挤坐一团,想要听到村长最后的遗言。

狼去楼空,它们带走了村民的住所,也一并带走了他们的希望,以前依赖村长的习惯在一夜之间破碎了,现在只能自己去做决定,唯有希望村长的临终遗言指引着他们继续前进。

风声呜呜作响,吹得床榻咯吱咯吱的,摇晃的木屑与墙壁撞成一团,发出清脆的声响。现在的风吹得清新、舒适,抚摸着在场的每个人,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哀伤,印记在人们的脸上;黑暗迷带在魔狼群离去的时候也一并消失了,魔雾被清澈的风吹向远方,天空已然明亮,繁星点点,高挂的星星闪烁着离别的灯光,偶尔飞逝的流星化作悲伤的泪水随着逝去。

不一会儿,小林被几个男人用担架抬了出来,搁在村长身边,刚刚英勇出现的紫色小狼早已不知去向;梅兵夫妇也在后山头找到,已被狼群咬死,丢弃一旁,被人们抬回搁置在属于他们自己的“屋子”里。

阿德轻轻地卸下挂在村长身上的大衣,让村长能够看得着欣林,他那满是血泪的美脸,被血和泪水铺满,已面部全非,鼻孔和嘴里在慢慢的溢着鲜血,呼吸不畅也能呛出一些来,人们已不能确认他是否就是村长,但他那如同死去的灰暗眼睛依然述说着他就是。

他望着趟在身前的欣林,身上的血迹已被他人擦净,被魔狼咬伤的伤口横七竖八的错开着,衣物也被咬的零碎不堪,光滑无比的脸上略带惨白,是流血过多的表现。面对这样的现象,他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惊讶,或许正是因为他明白了所谓的“真相”吧!

他吃力的抬起手搭在欣林的额头上,直疼的额头冒汗,嘴角张裂,嘶吼声从深喉里发出。手上点点白光渐渐没入欣林的体内,伴随着力量的丢失,他的手、脸慢慢的干瘪下去,又“恢复”到原来村长的样子了。

他急促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的能量输送耗费了他很大的精力,他不得不留下点体力交代后事。

对于欣林的伤势,他反而不怎么担忧,他刚做的只不过是利用体内剩余的力量震动着空气中的光系元素修复着欣林的伤口,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神迹,可对于他这个即将跨入圣人行列的光系魔法师来说却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如若不是濒临死亡,只要人没有死透,他都能从死神的手中拉回来。

欣林在村长的施救下缓缓回过神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他睁开眼睛,望着满目的星光,混乱的记忆如风暴充斥、撕裂着他的大脑,如同爆炸一般,他大吼出声,幸好旁边有人按住他才没能做出过激的行为。

“村长,大家,都还好吗?”他慌乱着问:“魔狼退去了吗?”

村长苍老的声音响起,让欣林安静下来。“小林,没……没事的,大家都……都很安全。”

大家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他,顿了顿继续说:“小林,你……你就是真……真相,真……真相就……就是……你……”

搭在他身上的手,好像没有了什么支撑似的,无力的掉了下去,这一刻来的太过匆忙,以至于人们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从满是希望的山顶瞬间跌落到恐惧的深涧,这个过程是无比的麻木、无比的震惊。

人们不相信村长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的走了,以前的他是那么的好心肠,那么的包容着村里的每个人,守护着所有人,致死都将自己的力量铺洒在了尘土村,他的血液、汗水流进每个人的心间,侵湿每一寸土壤,发酵后给予生命的新生。

奈何村长留恋的眼神望着村里的一房一瓦,满是残破和碎片;一老一少,满是不甘和委屈,这已然成了定局。他,走了,他们敬爱的村长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心有遗憾,但更多的是见证、见证他们的改变,世界的更替。

逝去的终将逝去,留下的便是希望的预言,遗言的编织,织成希望的帷幕,继续守护着人们,它就是新生的希望——欣林.梅利斯……

人们绝望的看着村长的身子,忽然发现神真的还是抛弃了他们虔诚的信徒,此刻他们不在相信所谓的神灵,因为在他们心中,神灵已然归位,那便是村长,虽然已经离去。

欣林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大叫一声“村长”,晕厥过去。声音悲怆、伤痛欲绝,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只欣林接受不了,村民同样也接受不了。大呼村长,哭声一片,孩童受到氛围的感染也跟着大哭起来。局面瞬间乱套了,悲伤的情绪飘在空中,被风带向远方,在星星的见证下,预言汇聚而成。

同一时刻,在天龙帝国皇都之中,一名老者,坐在院子里,抚摸着手里的法杖,仰望着星空,悠悠地叹着气:“他……终究还是走了!”

“别哭了,我们得遵循村长的遗言,大家好好活下去!今晚都挤在一起,大家把家里能用的被褥都拿出来,男人坐在外围,妇孺老幼趟在中间休息,边上烧起火堆,以防野兽袭击。”最先镇定下来的还是阿德,这也难怪,他一直跟在村长身边,或多或少、耳濡目染之下学到些东西,稍比其他人强些,大家也都习惯了他的“法令”,都按照吩咐去做了,只是还有些轻微的抽泣声出现,显示出他们内心的悲痛与慌乱。

村中生起簧火,风吹着火左右摇摆,呼啸声传去远方,带走人们的悲伤,升起一夜暖心的温热。火焰里倒映着人们忙碌的身影,压在残破的墙壁上,像演着笨拙的皮影戏,上下跳动。虽然长者已逝,但他留下的遗言不可否认,人们打从心里去执行;没多大一会儿,大家都做好了夜晚的应对工作。

时不时的哭泣声依然传进阿德的耳中,不可否认,他也非常的悲伤与痛心,但是与人们不同的是,他必须保持应有的冷静,就像村长在世的时候说的一句话,“阿德,不管环境处在什么位置,你必须要保证你处在的位置是否合理,大自然看起来不合理,其实它就是合理的存在于世间。”

簧火依旧,背影重重,但只要人们有了主心骨,慌乱便会丢弃,至少目前,他们获得了足够的“安全感”。

阿德呆呆的扫过院落,村长的离去是最大的损失,他最后的遗言也未能说完,但他明白,只有欣林才能解释真相到底是什么?

可是,目前欣林还处在昏迷中,如果等他醒来,思绪再清楚点,他是不是会再次崩溃?一个还不到10岁的孩子,能承受得起如此大的变故吗?一夜之间,父母的离去,唯一指引人们生活的对象逝去,这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痛苦和打击。

对于阿德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晚能安全的度过,明天的希望才会出现,缺少了村长的守护,也不知道黎明还会不会造访尘土村?

夜深了,疲倦的人们相继入睡,只留下盯防的村民把守着四周,那些逝去的时光,沉痛的记忆都将伴随着精神波动呈现在梦里,惊吓、痛哭、慌乱困扰着每个人,他们汇聚成无数的冷流,流过辽阔的草原,碾死无数的生机;流过繁茂的山林,撞翻一片片丛林,惊走无数鸟兽;流过干涸的沙漠,卷起一片苍凉,到海的尽头寻找热闹……

没有人还能睁着眼数着圈里的小羊,唱着晚睡的摇篮曲;

没有人还继续编织着不可实现的梦想,愿一切可以从新来过,洗尽铅华;

也没有人能伸出大手伸向冥界,找回失去的自我,重新回到神的怀抱,享受黎明的温暖;

更没有……

大大的世界里,只有小小的梦;

明日的英雄,将是苏醒过来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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