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李墨都会早早来医院陪孟珺筠,他知道也许孟珺筠心里惦念的是慕阳,但是他还是想多余的陪伴在她的身边,哪怕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她就好。
李墨专注的削着手里的苹果,孟珺筠站在窗前晒太阳,这是她唯一能感觉到光明的存在。
孟珺筠晒够了太阳,一点点的向前挪动着脚步,李墨放下手中的苹果赶紧跑上前扶着她,她甩开他的手:“李墨,不用扶我,一共就这么大的地方,我早就习惯了!”
李墨没有松手,一点点扶着她走。
“李墨,你其实不用每天来医院陪着我!都快过年了,你还是在家里多陪陪你爸妈吧!”
“没事,我爸妈今年可能不回来了。”
“李墨。”
“嗯?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感觉你又变回了以前的李墨。”
李墨表情一僵,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他以为他的刻意回避,孟珺筠是不知道,听见她说这样的话,心里像打翻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他也想像往常一样对她,可是她身边已经有慕阳了,他不得不往后退去,一点点把她推进别人怀里。
“李墨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很忧郁啊!”
“忧郁?怎么会!我可是新世纪阳光好少年呢!”
“哈哈哈哈!是是是,想当初这还是我给你的封号呢!”
孟珺筠不禁想起初中过的第一个元旦联欢会,那时已经和李墨熟络起来了,她破天荒的被老师选中当主持人。
想到这里,她清了清嗓子:“嗯嗯!下面有请七年级2班的新世纪阳光好少年李墨带来的《阳光好少年》诗朗诵。”
李墨在一旁配合着孟珺筠说:“我是一名好少年,带着阳光雨露,摒弃所有风雪。啊!忘词了......”
孟珺筠扑哧一声笑了,继续接了下去说:“是带着温暖,带着欢笑,走进你的世界里。不过我当时看班主任在底下攥着拳头,一副紧张的表情,我就特别想笑,哈哈哈哈。”
“你还好意思说呢!当时班主任还以为你太紧张不会说了呢!在台下心都提到嗓子眼,一会儿看看你,一会儿看一眼旁边的校长,就怕你会把联欢会搞砸!”
“不过庆幸的是,我没有搞砸!那还得多亏你给的草莓味酸奶啊!”
“看来那盒酸奶给你的动力不小啊!”李墨停顿一下,感叹道:“一眨眼都已经六年了......”
孟珺筠虽然看不见李墨的表情变化,但却能从语气中听到莫名的失落,她也明白这六年时光如流水的日子里,大多都是李墨陪伴过来的,考试考不过是李墨帮她补习,上课回答不出问题也是李墨救场,就连被别人说坏话也是李墨出来打抱不平。
孟珺筠的初中三年,李墨几乎扮演了全能保姆一职,陪她一起上学放学,课余时间给她补习,作业难题为她解答,迟到的时候陪她一起罚站,参加长跑比赛他陪她跑完全程,随时给她备着草莓酸奶......他为她做过的事情太多,多到她都快记不清了。
她又想起高中三年,虽然没和李墨在一个班级,但是每天都会见面,只不过回家的路不再相同,可感觉却一点都没变,依旧是会有草莓味酸奶,课余时间给她解难题。
“李墨,你当时怎么想考俞兴的?我记得你成绩可以到省重点高中的!”孟珺筠终于在三年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李墨温情望着孟珺筠的侧脸,随意敷衍:“俞兴认识的朋友比较多,就报考这里了。”
李墨脑海挥之不去的永远是孟珺筠在初中时说的那句“我以后能上俞兴中学就阿弥陀佛了!”
即使成绩足够上省重点高中,他还是一如既往选择了俞兴中学,即使时间重来他还会这样做,但是如果时间真的重来,他选择里唯一不同的应该便是反对慕阳也来这所学校吧!
空荡的病房,刺鼻的消毒水味,两个人的脑海里各自想着一段又一段的往事。
她还是当年那个喜爱草莓味扎着长马尾笑起来两个小酒窝的女生,可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她遮风挡雨,平常嘘寒微暖的人了。
短短几个月,流逝的不光是时间,同时中间还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还有一个人。
“我也觉得学校里朋友多挺好的,有你在,就没人再欺负我。”孟珺筠由心说了一句话。
“难道除了那次,以前还有人欺负你吗?”李墨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初中时孟珺筠被一群男生围住说她像假小子时的场景。
“有啊!不过都是些小事情而已。不过李墨,还真的是要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帮了我很多,果然你这个男闺蜜还是很靠谱的嘛!”孟珺筠得意的说。
虽然她看不见,但是李墨还是硬挤出笑容:“当然,不然你现在都要被别人欺负死了。”
“那还得多亏遇见你啊!”孟珺筠感慨道。
李墨沉默片刻,端起桌子上的保温杯,舀了一勺汤水凑近了她嘴边,说:“我姑姑给你熬了排骨汤,来,喝一口。”
孟珺筠喝了两口排骨汤之后,便无心再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每次吃饭都需要人喂,走路也需要人扶着,无时无刻需要人在身边,让她感觉自己和三岁小孩没有任何差别。
“怎么了?不好喝?”李墨皱眉问道。
“没,没有。我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们了,以后你不用天天都来,我一个人没事的。”
“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可做,每天来陪你呆会也可以让你妈妈休息一会儿。”
“李墨......”孟珺筠稍稍哽咽。
“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忍好久了,就像小时候那样哭吧!”
孟珺筠听着李墨的话,想起多年前自己摔破了腿,被李墨背回家,泪水打湿了他后背,想到这里不由得鼻子一酸,扑到李墨怀里,任凭泪水肆虐在脸上,打湿他那黑白相间的毛衣。
“咱们还是回去吧!”慕阳隔着门,瞟了一眼身旁的南杰说。
南杰听着病房里回荡的哭声,又看向慕阳落寞的身影,无奈叹气。
他不爱她,为何走的如此落寞?当慕阳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孟珺筠在李墨怀里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他的心稍稍一颤,脸上写满了失望,背影里带着落寞。
南杰追上慕阳,试探性的问:“哎,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觉得我和珺筠之间也是时候说清楚了。”慕阳无关紧要一般的说着。
“慕阳!等她好了再说可以吗?我知道你夹在她和李墨之间很为难,但是......”
“我知道了,我就是觉得我和珺筠之间说清楚了,她才会明白李墨的心啊!”
“但是慕阳,李墨并不想让她知道,因为孟珺筠她喜欢的是你!这是事实!”南杰咆哮着说。
慕阳的沉默应对,让南杰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这个事实谁心里都明白,但是谁也不敢吐露。
如今当南杰咆哮而出,慕阳刚刚习惯心里那根刺带来的不适感,却又连根被拔了出来。
那些沉埋于心但又被每个人深知的秘密终究还是被吐露出来,一个秘密困扰着三个人,甚至更多人。
沉默半响,冷风吹的慕阳有些清醒了,他开口说道:“走吧!回去吧!”
南杰隐约看到了慕阳的忧郁难过,自从把那个秘密放在心里之后,他就不再是那个阳光爱笑的慕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