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原本是想吃顿饭庆祝我俩成为同事的,结果……”赵安年与马睢看着警方将一群人羁押着从面前走过,周围早已聚集了大量围观的人群,窃窃地私语声不绝于耳。
“没什么,这种事情谁能想到。”赵安年不甚在意地摇摇头,然后不太好意思地摸着后颈说道:“而且,这可能还是我体质问题……我上一次去酒吧也出事了。嗯……碰到一群混混斗殴。”
“这算什么体质问题啊。”马睢被赵安年一席话逗得发笑。“那你有没有什么事?”
“啊……我倒没有出什么事啦,只是朋友被酒瓶砸到了。”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远离人群往回去的路走去。
喧嚣声渐渐远离,夏日的路灯下数只飞虫做着扑灯的动作,耳边是草丛中不知名的昆虫的啼鸣。赵安年回头望了眼已经有些远的人群,有些差的视力只能看得见模糊的人群。他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在都没什么事,去医院包扎包扎就好了……啊,我在这边等车就好了。”
“人没事就好。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个酒吧也会出事,还是出现抢劫犯。”马睢点起一支烟,星点光亮在黑夜下闪烁着有些羸弱的光。“这家店我经常来,管理很好的。”
“……也许真是我的人品问题。”
“都说了不是啦!”
望着马睢一脸被打败了的表情,赵安年哈哈地笑了起来,引得马睢也跟着笑,两个大男人站在树影森森的马路上,笑得跟个蛇精病一样。
笑够了的赵安年指指旁边的站牌:“我在这里坐公交就可以了。”
“我的车就在前面,我送你啊。”因为马睢说的那家酒吧在一个很是蜿蜒曲折的弄堂里,车子根本就进不去,是以马睢将车停在远离弄堂的一家商场停车场。
“不用了,你先走吧。”赵安年摇摇头,拒绝的意味很是明显。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点。”马睢点点头,不再强求。
“我又不是女生小心什么!”赵安年有些好笑。
“不是女的更要小心,真以为是男的就安全。”马睢一扬眉,没好气地回答道。“走了,拜。”
“哈……拜拜。”望着马睢离开的背影,赵安年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些笑的模样,路灯从头上直直落下来,身体被覆盖在自身的巨大阴影里,仿若深陷在方圆的黑洞中,堕落着而无法驰援。
赵安年抬头望着被繁盛的梧桐树遮住的路灯,昏黄的灯光在树叶的缝隙间毫无保留地落下来,刺的赵安年的双眼不受控制的落下眼泪。晚上的风夹带着些微的凉意,吹动着身后梧桐树上片片叶子,摇摇欲坠的叶片便悉数争相落下,铺了一地的凄惨的枯黄色。间或有汽车从马路上刷然而过,夹裹落叶瞬间飞起,舞动一地的仓皇,然后寂然绝望的落下,等待着下一场的往复。
赵安年倏然睁大双眼望着从眼前划掠而过的黑色汽车,汽车红色的尾灯在有些空旷的道路上闪烁着惊惧的意味,带着惑人的幽暗感,似是女人唇上的朱红,浅尝辄止间无限的沉沦。
他拼命地奔跑起来,迈开双腿,将脚步跨到最大,希望追上前方飞驰的轿车。可惜人力又怎么能够与机器相比。他跑得心疲力竭,胸闷气短,依然只能无望地看着那辆在长长的马路上的汽车闪着幽冷的光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在橙黄光带的远方,成为天边一刻猩红的星子,点缀在黛蓝的天鹅绒式的天空上。
双手撑着膝盖,赵安年喘着粗气看着已经看不见那辆黑色汽车的马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从额头流下来顺着线条优美的下颌落入有些敞开的领口里,满是凉意的风吹在身上刺激着被汗水****的后背,激起一阵阵战栗感。他在夏日的凉风中入赘冰窖。
抹掉脸上的汗水,他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长年不怎么锻炼的身体剧烈的运动下显得有些脱力。有些轻飘的语气混在风中显得那般无以名状:“哈……像个傻瓜一样。”
引擎声从后方传来,发动机的低鸣声落在耳边如战时的擂鼓,敲击在心上落下轰隆的声响,引起身体里潜伏的兽意。摘掉遮盖眼睛的墨镜,男人有这一双好似春意晕染的绯艳双眼,他望着赵安年,上挑的眉眼里俱是忍俊不禁地笑意:“谁像个傻瓜一样?”
心中的擂鼓敲得越发响彻,响的快听不见自己心脏的跳动,那被自己一直囚禁的小兽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自甘沉沦下挣脱了早已松懈的枷锁,在那双含笑的双眼下,嘶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