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绯窈窕的身子一转，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笔记本，放到玻璃茶几上，对着顾城毅说：“我这次总结了几道题，你要是弄明白了过这次月考还是很容易的。”
顾城毅刚想接过书，却被叶不凡一把截了过去，只见叶不凡打开笔记本哗啦啦地翻了几页，惊奇地说：“这些题目很有代表性啊，谢雨绯同学你这是在开小灶啊！”
顾城毅忍住心中的不悦，耐着性子说：“谢雨绯可是华伦中学榜单上的不败女王。她做这些题，就和我做小学题目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顾城毅想把笔记本夺回来，却被叶不凡敏捷地躲开，这让顾城毅皱了皱眉头。
叶不凡看着题目，然后抬起头望向谢雨绯，眼里有炽热的光彩：“想不到谢同学你那么厉害，看来我来学校第一天就找到组织了啊，以后也教教我呗。同学嘛，都要互相帮助不是？”
但是谢雨绯独自坐在角落，捧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本在自顾自地看。叶不凡走上去，站在谢雨绯面前，惊叹地说：“这是哪国的文字呀，谢同学你知道得可真多啊，真是我见过的最才女的才女了！”
谢雨绯平静地看了一眼叶不凡，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轻轻地说：“这是一本生物学的书，比利时图书馆寄过来的，用的是荷兰语。讲的是一个人的不正常行为和他的脑叶有什么关系。还有你称呼我是才女，虽然我知道这不是在骂我，但还会让我觉得很尴尬。”
顾城毅听着谢雨绯绵里藏针的对白就差捂嘴笑了。
叶不凡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谢雨绯话里的深意，而是摸摸头笑着说：“智慧啊！高三就可以无障碍地看荷兰语专著了，”他拍了拍顾城毅的肩膀，“我们这些凡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了。”
“哦，并不是你像得那样，书的后半本是英文对照，我主要是看英文的。”谢雨绯解释说。
叶不凡并没有尴尬：“那也很厉害啊，我的英语就很差，希望谢同学能帮我补补课。现在教育不都在提倡共同进步嘛，我觉得我们俩就挺互补的！”
顾城毅偏过头，表情真是很精彩：“你这人属泰迪的还是怎的，怎么能那么恶心啊。英语早就不属于华伦升学体系的范畴了，还补课，补你大爷，浪费别人的时间还理直气壮地样子，你还要脸不？”
谢雨绯合上书本，看着叶不凡的眼睛直言道：“互补？你能说说自己有什么优点么？”
“我古道热肠，为人豪爽仗义，就算我的成绩不如你，但是未来社会靠的可不只是学校里的成绩就可以的，像我这种人，一旦进入社会，很吃得开的。”叶不凡自信地说。
“我打赌你一进入社会就会被人给砍死。”顾城毅诽腹道。
谢雨绯皱着眉头说：“哦。我明白了。我的自信来源于对现实牢牢把控，而你的自信来源于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你所谓的互补，是指让我和你一样有着强大的想象力，或者说，巨大的脑洞？来模拟出一个光明的未来，对不对？”
顾城毅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悄悄竖起了大拇指，谢雨绯果然是自己人啊，这话损得实在是到位，都不带脏字的。不愧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坚定地站在我这一边。
叶不凡就算是再迟钝也感受到异样了，他的黑脸微红，欲言又止。因为谢雨绯的聪明是事实，而他“以后再在社会上吃得开”的定论就是一张等待开奖的彩票，数字对不上的话擦屁股都嫌太小太滑腻。
顾城毅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却听见叶不凡说道：“我的基因很好，后代肯定也不会差的，这算不算优点。”
顾城毅一口睡水接喷了出来，然后被咳个半死，脸咳得通红。这时候顾城毅心里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自己说自己基因好，这脸皮是真的豁出去了，如果我是水晶，就这会儿，肯定已经开枪打死他好几回了！”
站在楼梯上，背靠着墙壁的水晶，看着楼下三人的闹剧，双手环抱不禁想到：“那小子现在一定希望自己不是个乖宝宝，而是我这种快意恩仇的魔女，看谁不爽，先捅死再说。那个谢雨绯，真是有点聪明的。”一想到这里，水晶突然有种冥冥的感悟，她凝神望向三人，发现有一层膜阻挡了她进一步的探测。
“敢对我动手脚？活腻了吧？”水晶冷笑着，神色狰狞，双手虚空一抓，背后出现了几乎透明的巨大翅膀。水晶的眼睛变成金色，直视顾城毅的后脑。
被鲜血染红海水、挣扎着求生人群、巨大的怪物、碎尸、哭喊声、绝望地惨叫、顾城毅舍生忘死地一跃。一股惨烈地死气从顾城毅的身上喷涌而出！
真个住宅区的都在微微震动，顾城毅看见杯中的水不断地跳动，刚想拉着谢雨绯冲出去，却转瞬恢复了平静，平静到大家以为那只是个错觉。
他疑惑地甩甩头，对谢雨绯说：“我们还是想想对策吧，我猜到你来的真正意图了。”顾城毅说这话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全世界，最了解的自己的肯定是谢雨绯了，今天她来这里找自己，肯定是和前天比尔主教访问泛亚有关，她很清这件事情自己是撇不开的。另外也不乏在叶不凡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和谢雨绯之间是很亲近的想法。
谢雨绯也是心领神会，点点头：“这事儿我必须帮你。”
叶不凡虽然听不到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拍拍胸口也附和道：“没事的顾同学，你尽管开口，我也可以帮你的！在下义不容辞。”
“帮你个锤子！有多远滚多远好吗？我特么会对你开口？别做梦了好吗？”顾城毅在心里咆哮，但是表面上还是说：“这事你帮不了的。接下来我和谢雨绯要商量一下事情，你能否回避一下？”
叶不凡拍拍胸脯，一脸正色，理直气壮地说：“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顾同学你这样可就不太好了哦，我也是一片好心嘛，说不定真的就帮到你了呢。”
顾城毅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将玻璃杯扔到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对叶不凡大声斥骂道：“你先搞清楚这里是我家，我让你滚出去你就识相地给我滚，别老是把狗脸往别人身上贴，我看着恶心。明白吗？”
叶不凡愣了愣，然后点点头，走出了大门。
谢雨绯走到顾城毅身边，在顾城毅耳边轻声说：“你父亲教你的待客之道你全忘了？看来你的养气工夫不够啊。我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顾城毅在哪里呦？”
“我就是一个俗人，彻彻底底的俗人，雅不雅的我父亲比较有研究。不过我能忍到现在也算沾了他的光了。刚才也是失算，他要是羞愧难当或者暴跳如雷，都会让我觉得他是一个自信心爆炸的傻×。庸人一个而已，可是他表面上却没什么变化，这比孔子的耳顺境界还高，光凭这就不简单。”顾城毅摇摇头说。
谢雨绯主动岔开话题：“说说你的计划吧，我知道你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好吧也许你真是，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清算。”
顾城毅点点头：“当初我父亲参与到这个事情中来，把各种外来教会的力量从泛亚赶了出去，但是现在他们想回来，又岂会那么容易。他们就是一条疯狗，一旦教会势力重新在泛亚建立起了根基，对于之前的死对头们，绝对是逮着谁咬谁。”
谢雨绯心里有些担忧，但是并不会表露出来，她不卑不亢地说：“我受到了学校里的消息，比尔主教的第一站，就是去华伦中学演讲，全程直播，我想到时候我们应该可以做点什么。”
“华伦市一直是抗拒教会势力的中心，这个比尔主教的第一站敢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底气的。这次我们要是出头，风险肯定不小。”顾城毅分析说，“天塌了会有那些高个的顶着。”
谢雨绯的声音变得很坚定：“但是华伦市必须在第一时间发出一个声音：我们不欢迎他们的回来。假设我们有计划发出反对的声音，你又怎么敢肯定对方就没有准备舆论炸弹来针对我们这些人？刚好选择的又是华伦中学，这事儿我们躲不掉，你也说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我们尽管去做就是了！”
顾城毅叹了一口气：“可是上面的意思明显动摇了，或者说出现了和当年不同的声音，不然怎么会打开防盗门，再次放他们进来？要是放三十多年前，谁敢开这个口？不怕被剁碎了喂狗？”
谢雨绯拍拍顾城毅的后背安慰说：“不论怎样，我尊重你的决定。”
顾城毅站在原地，咬咬牙。他真切感受到了父亲当年受到的压力，要知道当时教会势力可比现在要强大得多：“不管了，我不能退缩。这事儿我决定去做，希望你能帮我！”
谢雨绯弯了弯柳叶眉，似乎没有感受到这背后巨大凶险，她恬静地说：“好的，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开始准备吧。”
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叶不凡悄悄离开了别墅，路上他自言自语道：“教会回归是么，真是很有意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