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覃郁英害了大病,大小便竟失禁起来,这体内弯弯曲曲的肠子竟也如竹子那般直,这饭菜茶水才从嘴巴吃下去,马上就从下体泼出来,在体内丝毫停留不得。慢慢的,田覃郁英皱起来的皮肤有一点两点的红肿。病痛折磨和思孙成狂折腾的她整天想入非非,莫非是时候去见茂三了?可这田家无后,她怎能有颜面去见茂三呢?
总算还有的一件喜事,不,是两件喜事。这田周廷玉和田覃淑媛相继怀上了。田覃郁英像捉住了救命稻草,想着这一次田家怀上两个,总得有一个是带小鸭子的么?难不成,这田家真要绝了后?
虔诚的老太太全然不顾身上斑斑点点,径直奔向了白羊古刹清修,祈求这佛能天降恩惠,惠及田家能有一脉香火。
盼星星盼月亮,一日一日吃斋,一日一日念佛,老太太有家不想归,只想求得一丝安慰,望佛祖保佑。
瞧见这一天天鼓起来的肚皮,田覃郁英也忧愁起来,进门十五年,终于怀上了第二胎。若然这个孩子是带小鸭子的,她也能圆了香火传承的梦;若然不是,她已三十七,这以后就更难怀上了。
五月,田周廷玉生了。竟,又是一个姑娘。田老太太的心凉了,病倒在塌三天,莫非这老天真要绝了田家的后?
田启文却欣喜若狂,这姑娘也是自己的骨肉,他视孩子为掌上明珠,赐名田家珠。这是田氏一族家字辈第四女。
谣言又是漫天飞舞着,这田家田周氏生了个姑娘,这田家注定是要绝后了,那田覃氏虽要临盆,肯定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这田家要是有搞头的话,那么些个媳妇儿这十几年就能生四个丫头?没搞头了,没搞头了!既然这人人都说发家不发人,那这说法就是真的!
七月,大儿媳田覃淑媛生了,果然应了漫天飞舞的谣言,生了个姑娘。骨子和肉都脆掉的田启建闷闷不乐,冷言道:“既然这丫头生在七月,就喊做田七吧。反正迟早是别人家的人,也不用取学名了!”
连个名字都没得,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忧伤之极的田覃郁英伤心的没了奶水,她着实为这刚出生的姑娘担忧,这名字都没得,以后怎能在这田氏一族立足呢?
这山坳里的城市没什么大的动静,这外面的大世界却翻天覆地着。冬天的一天,这省城来了大人拜访田家老太太,曰:田启文在省城求学时加入革命军,以求我中华大地之民主。此次田启文由大庸转去省城乃配合革命工作,不幸以身捐国,望田家各人节哀顺变。
倒了,倒了,这清王朝倒了。绝了,绝了,这田家将要绝后了。
田老太太对天一声长叹,随即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