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管家领路,白七随着扶曦往楼上走去,忽然传来抚琴之音,踩着楼梯上去,阁楼之上,窗台下,七贤王问岩一身水蓝的袍子,如墨的长发高高束起,玉冠扣发,一道蓝色的发带随长发而下,修长的手指如白玉干净好看,撩拨着银色的琴弦,纵情优雅。
旁边,一名红衣女站得笔直,见到扶曦等人上来,她上前,抱拳行礼:“卑职见过公主。”
她不是侍女。
白七扶着扶曦过去坐下,问岩还在弹琴,清雅的琴声仿佛有一股魔力,令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倾听下去。
扶曦被琴音吸引,望着弹琴的手指,不知不觉失了神,深埋的记忆里,有什么蠢蠢欲动。
白七皱眉,抬头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旁的窗户上,于是起身过去,用力地一拽窗户,只听见“哐当”一声,窗户狠狠地撞下来,惊醒了扶曦和丫鬟们,也惊动了问岩。
突如其来的噪音打断了问岩的琴音,他抚琴的手指停下,旁边,一脸愕然的白七回头,旋即小脸布满惊慌,跪下道歉:“对不起,奴婢只是想关上窗,公主身体不好,吹不得风,惊扰了王爷,请王爷降罪。”
问岩收起手指,起身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她,一双桃花眼笑得弯起来,道:“把手伸出来。”
白七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来,头顶,他问:“就是这只手关的窗户?”
白七闷不吭声地点点头,额头冷汗溢出。
他忽然俯身过来,抓住她的手,笑吟吟地看道:“七月,帮本王砍了它。”
“是,主子。”旁边,红衣女子立即拔刀走过来。
白七吓得闪电般缩回手,惊恐无助地趴在地面上,惨叫求饶:“王爷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旁,扶曦皱眉,望着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白七,她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十一二岁的她衣衫褴褛地跪在那个人的面前,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角哀求,求他救救她的娘亲。他是狐族的王,是妖界的亲王,是她眼中高不可攀的一座山,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她的视线,华贵的袍子如水一般细腻,银色的长发蜿蜒及地,这样一个人,华美得像银河里的星辰,只能仰望,不能亵渎。
他金色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如碎玉般好听,却彻骨的寒冷:“拖下去。”
拖下去。
她的父亲,她的王,就像处置一条狗一样,将她扔出了狐王宫。
只因她的母亲是一个卑贱的杂狐。
听风落水的楼阁里,扶曦怔怔地望着瑟瑟发抖的白七,一行珠泪滑过脸颊,碎落在衣摆上。
“公主。”身后,丫鬟一声惊呼。
问岩扭头看扶曦,扶曦回神,起身行礼,沙哑的声音是难掩的悲伤,低声道:“对不起王爷,本宫身体不适,改日再来拜访,告辞。”她说着,起身便走,道,“白七,回府。”
白七慌忙爬起来,朝问岩拜了个大礼,逃一样急匆匆地追着扶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