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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欲离去至何处(下)

约莫几分钟后,安凤回过神来看着壮汉,一看壮汉竟还有心思吃饭,急道:“我的冤家,都快急死我了,你还吃得下饭?快想想办法吧!”同时将壮汉手里的筷子夺过来。

壮汉筷子被夺走,自然不悦,狠看安凤一眼,凶道:“我特么能有什么办法!”一码夺过安凤手里的筷子,咋咋呼呼的又吃起饭来。

对于壮汉凶自己,安凤似没感觉,指着即墨泽所在的房间,说道:“要不我进去警告一番?”

“你特么是猪脑子吗?还嫌不够麻烦!”

见自己说的办法行不通,安凤急眼了,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壮汉骂他猪脑子,脱口而出:“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你特么现在知道慌,早干嘛去啦?”

“对啊,早干嘛去啦!”安凤低头想着。想到自己对即墨泽所做的事情,又想到壮汉说的万一成真。安凤是越想越害怕,身体不禁颤颤巍巍,哆嗦起来。看上去很是滑稽,搞笑。

壮汉虽在吃饭,可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知是不敢,还是没心思,他并没有笑。似乎受到安凤的影响,潜移中壮汉吃饭的心情也没了,放下手里的筷子、饭碗,说道:“你特么怕什么,活人还能让鸟憋死么?是死是活,等等就知道,现在再怎么急也没用。”说道这儿,伸手指了指即墨泽所在的方向,又道:“至于他,最近都别去管他,静观事态变化在说。”

安凤急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一听壮汉说的,也不管对不对,似乎有些道理,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重新拿起筷子,吃起饭来,没有在意菜的问题。

壮汉见自己说的话好似有了效果,也动手吃了起来。

即墨泽来到房间里,将心中低落的情绪全宣泄在一堆废物品中,弄的自己大汗淋漓,接近脱虚才停下,根本就没心思去管壮汉和安凤在房间里叽叽歪歪些什么。

此刻即墨泽心中渐渐明朗了一丝,他觉得该来的终究会来的,不来,即使自己在如何去等待,期盼也终究不会来。与其如此,不如放开心态,保持一颗平常心,让自己好过。

想到这里的即墨泽,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苦苦看着窗外,也没有竖耳聆听。累了就坐下休息,休息好了就继续开干,完全把这件事情当做宣泄情绪而做。至于壮汉和妇女会怎么看待自己,他彻底不闻不管,爱咋地咋地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不知道的是壮汉和妇女现在也不能把他咋地,包括他马上扔掉手里的活,不干。

当一个人认真做起事情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其实,时间没有变快,变的是自己的心态。即墨泽这一开始干,直接干到晚上晚饭的时间。美美的做了一顿饭,即墨泽自己狠掏了两碗。

晚上22点左右,即墨泽彻底干累了,直接坐在地上狠喘大气,就像一条跑累的狗一般,不同的是他没有伸出舌头。

此时此刻,妈妈还没来,面对这样的情况,即墨泽不得不在心里冒出妈妈失信,不在来接自己回家的想法。

有这样想法,也是很正常、很实际的,这就是人性的本然。即墨泽也才只有8岁的年龄,不会很认真,深刻的想一个问题。他只清楚自己苦苦期盼了那么久,至今却看不到一丝渺茫的希望。本以为自己走进了天堂,现实却还在深渊中苦苦挣扎,换做是别人,也许早就爆发了,还能保持即墨泽这样心态的,有也不多。

站起身,即墨泽慢步走到窗前。

窗外,避开昏黄的灯光不谈,也许是下雨的原因,比起没下雨的夜晚,更加漆黑几分,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滴答,滴答,滴答......”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已经下了整整一天,没有停止、间歇片刻。这样的情况对滨海市而言,实属少见的。

皱着眉头,即墨泽耳听雨声,看着漆黑下昏黄的灯光,心里特不是滋味,说不出的悲凉。似乎那雨根本就没有落在屋外,全部落进了心里,溃泄而出的全是透心的冰凉和寒冷。

不知是想清醒理智,或者发泄?即墨泽转身走出房间,来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抬头面无表情的仰望着夜空!

隐约可见黑云在缓缓移动着。

雨水击打在脸上,有丁点儿的疼。比起心里无言的疼来说,肉体上的疼实在不能称作疼,是能叫做挠痒痒。

“啊......”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般对我?......”

即墨泽看着无迹可寻的夜空,任凭雨点击打着自身,双手握成拳头状,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沙哑的嘶吼着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可任凭他怎么用力的吼,拼命的吼,都没有谁来告诉他答案。

雨水就像是在嘲笑他的幼稚、无知,或者说落进下石,没有一丝同情和怜悯之心,渐渐越下越大。

“咚!”

吼着吼着,即墨泽似乎用尽了力气,连站着都难以维持,直接跪在了地上。些许脏水溅在衣服、裤子和脸庞上,汗腻的头发也被雨水打湿,整个人看去说不出的难看,狼狈,落魄!

低头看着雨水落在地上,即墨泽自言自语道:“是我做错了吗?如果说是我做错了,可我又错在哪里?既然你们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却为何对我不闻不问?就像雨水落在地面,汇集在大的水滩里,而我却被你们扔下,无人问津,汇集于人群里!”

“妈妈,我一直都相信你,可为什么现在连你也开始对我不闻不顾?是我太小不懂事,容易欺骗么?可笑我却一直将你的话记在心里,始终信以为真,执着的坚持着,坚信着......

如果即墨泽开口说话的情景让壮汉和安凤听见,必定会震惊到嘴巴都能够塞下一枚鸡蛋。幸运的是两人现在都不知死哪儿去了。

不管二人怎样,这是即墨泽第一次无所顾忌,大声的说话。

但这一刻,他发现说话原来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是如此的累,与自己三年所受的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嘶吼着那些话,即墨泽脑海里想的全是自己5岁前在即墨家族里所记忆的一幕幕。

想着那些画面,即墨泽弄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家族里的人要这样对他,甚至现在包括自己母亲在内。

此刻他深深的怀疑自己母亲在3年前所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骗骗小孩子,糊弄、糊弄人的,恰恰自己就是小孩子。可笑自己把其当做动力的源泉,苦苦期盼了三年之久。

不经意间,即墨泽眼里有泪水溢出,不过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无从辨别何是泪水何是雨水。

静静的看着漆黑的夜空,即墨泽似乎想在夜空找到答案。可是漆黑的夜晚只会让人感到害怕与不安,如要给即墨泽答案,无疑是痴人说梦。

雨水带来了冷风,但即墨泽似乎没有感觉到冷。

事实上,麻木的心已感觉不到任何冷意。一切的一切,不得不让即墨泽的心麻木。

许久之后,即墨泽四周一番扫视,依旧没有看到能够让自己欣喜的任何讯息。

尽管说着那些话,但即墨泽心里都还是相信妈妈说的话,依然希望看到她立马开着小车来接自己离开。

不尽人意的是结果不忍直视。

不管他信不信,妈妈没有来都已经成为了事实。

心里,他告诫自己,妈妈不会来了。

对此,他也将不在报任何希望。

他的心在这一刻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夸张的说已经由赤红色变成了灰色。

拖拉着疲惫,憔悴的身体,缓步走到屋里,即墨泽换掉今天精心穿上的一套衣服,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支笔和纸张,即墨泽躬在桌上,扭扭曲曲的写了一行字。

“因为一些原因,我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管怎么说,三年来,还是谢谢你们!”

字迹虽然丑陋,但对没上过学的即墨泽来说,能够写出字并通顺的表达出自己心中所想,已算很不错。

做完这些,关闭好房门,背上搭着一个破包,即墨泽撑起一把破伞,打着锈迹斑斑的手电,萧索的身影不曾回头看一眼,屹然决然的离去,离开了这个让他满怀希望却凄苦生活长达三年之久的心酸之地。

地上的雨水溅起,打湿了鞋子,即使他走的很慢。

衣服裤子一部分已被打湿,且被打湿的面积在扩散着,即墨泽明白雨比之之前又加大了很多。但这一切仍旧改变或阻挡不了他离开的步伐,顶多不过是让他的步伐变的缓慢而已。

走到岔路口,即墨泽停下脚步。用手电晃了晃眼前的几条道路,微弱的灯光终究照不亮大道,一时间他迷茫了,竟不知道该向那条道路走去。

雨越下越大,衣服裤子很多都被打湿透,贴在身体上,猛然间格外清冷,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伞和手电都快拿不稳。

站立很久后,耸了耸身体。即墨泽再次打起手电抬步向右边的大道走去。他记得三年前妈妈开着车,就是从右边来的。

一番纠结下来,他想去问清楚自己心中的疑问。于是他选择向右边的大道走去,可是他真的能走到妈妈身边吗?他没有去想,在心中认定之后,伴着漆黑和雨,即墨泽执着艰难的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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