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墨开始吃东西,那弟子的心也放了下来,于是不再打扰,便行礼告退。
马墨将一口粥放进嘴里,感受着这许久未曾体会到的温度。热粥入口,让他全身都有了一丝暖意。
只是越温暖,越会想起那些每日与师父朝夕相处的点滴。不知不觉,粥喝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大口,当嘴里再也容不下一口的时候,眼泪终于还是不住的涌了出来。
他放下碗,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将眼泪擦去,可是口中的粥却再也咽不下去。
过了一会,那弟子来收拾碗筷,当他发现满桌的食物仍是只少了半碗粥后,眼眶也开始红润了。
看着依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马墨,他突然忍不住的浑身颤抖,紧握着双拳说道。
“马师叔,我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是咱们忘心院上上下下谁不是为天心大师悬着一颗心?”
“您和我们年纪相仿,甚至比我们中的很多人都还要晚入门,但却是因为拜在天心大师门下,直接成为了我们的师叔。说实话,一开始,我们心里还真不服气,就因为天资比我们好,被师叔祖看中,连辈分都比我们高了,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不痛快。”
“那日您在习武场出手救施岩,我当时就在台下,真想冲上台去,可我实在是打不过樊毅。和我平日交好的很多师兄弟也都是敢怒不敢言,这忘心院不全是趋炎附势之辈,只是我们势单力薄,真的无法和他们对着干。”
“看见您出手后,我们几个人回来兴奋的聊了一宿,觉得这忘心院以后,不会再有仗势欺人的风气了,顿时觉得日子也比以前过得开心了。从那天起,我们是真心真意的从心底里认您这位师叔。”
“天心大师遭此不幸,我们大家心里都很难过,但看着您的样子,我们心里更着急,我想师叔祖他也不想看到您这样。我们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可也不想随波逐流,在这忘心院中,您的出现给了我们很大的希望。”
“您要是真的倒下,我们就没了希望。这几日,其他师兄弟都向我打听您的情况,还说要来探望您,都让我给拦下了。一是怕打扰您养伤,二是更怕他们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此处,那弟子竟声音颤抖,垂下头闭上双眼,开始低声呜咽起来。
马墨起初以为他只是劝慰自己,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动情。听着对方越来越激动的言辞,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忘心院众人的心中,竟有如此重要的分量。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起身下床,伸了个懒腰,柔声说道。
“你不是说让我先喝口粥,再吃别的东西么?”
那弟子闻听此话,止住了哭声,睁开眼看着马墨,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只是他再望向马墨,却发现对方的眼神此时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黯淡无光,而是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就好像当日第一次在习武场见到的马师叔一样。
那弟子顿时满脸是笑,不住的点头,只是眼眶又开始变得红润起来。
“这么多饭菜我一人也吃不了,去,叫上你刚才说的那几位师兄弟,大家一起来,人多热闹点,我这几日一人在这里,除了你也看不见别人,烦都烦死我了。”
那弟子一愣,然后兴奋得二话不说,转头就往外跑,马墨一笑,喊住了他。
“回来,怎么那么慌张?去把饭菜热一下,叫人家来吃凉的,你觉得合适么?”
那弟子尴尬的一笑,然后端起桌上的饭菜,一面说着师叔教训的是,一面快步走了出去。
房中只剩马墨一人,在被人一席话点醒之后,头脑清晰了许多,闻了多日的檀香此时才觉得有些厌烦,于是他走出了房门,背手站在院中。
多日以来,他只是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若不是今日这位师侄发自肺腑的一席话,恐怕自己还要继续沉沦下去。
为了师父,他也要振作起来,让自己早日变得强大,再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之人收到伤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痛苦,比自己身体受到的伤害还要难受百倍。
此时的他,十分的想去探望天心大师,要让师父看见自己一切安好,就算他昏迷着,也一定能感受的到。
“马师叔,他们来了!”
马墨回头一看,正是那名弟子带着几位师兄弟一起回来了。
看到大家高兴的模样,他心中想着,看来要让师父等一日了,因为今日,他要给那些同样牵挂自己的人一个交代。
这群弟子手中都端着托盘,盘中是各种食物,明显比刚才的丰盛了许多。马墨用手一指,示意大家不用进屋,然后就在院中一处开阔的地方自己席地坐了下来。
众弟子一看,先是一愣,马上脸上都有了会心的笑容。于是赶紧上前,在地上摆好了食物和碗筷。
马墨这一举动,瞬间就消除了彼此的陌生感,所有人席地而坐,围成一圈,也不分主次,更看不出辈分高低,大家都微笑着看着马墨,似乎在等他开口。
马墨一笑,然后朗声说道。
“我是谁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我们年纪相仿,今日也不必拘礼,只是我还不知道大家的名字,请你们介绍下自己吧。”
说着,便望向这几日一直在他身边的那名弟子。
那弟子腼腆的一笑,低声说道。
“我叫林寒,大家都叫我小林子。”
“林寒?怎么像个姑娘的名字?”
马墨这一句调侃,顿时逗得众人笑了起来。
“对,这就是我们的林家大妹子!”
紧接着,就有人在旁边起哄喊道。
此时的林寒,竟有些脸红,看来性格还真有些像个姑娘。
“我叫苗宇,嗓门大,力气也大。”
又有一个人报上名来,紧接着,大家都一一的报上了名号。
“我叫韩处!”
“我叫路勇!”
“我叫钟离沙!”
随着每个人的自报家门,马墨都对其微笑点头,大家互相调侃着对方,顿时没有了生疏感。
马墨将每个人的名字在心中默默记下,在他看来,这是第一次在这梦界认识这么多的朋友,显得格外的难能可贵。
大家说完了自己的名字,都望向马墨,等着他一句话便可以开席了,这时马墨却直直的望着天空,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