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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姓人

影子的猜测是正确的,石梯正连接到山顶,让沐瑶没想到的是这石梯的入口竟然是她当成垃圾池的鱼塘。入口处被结界封住,自然是没有水的,虽然只在下面待了几个时辰她却有种逃出升天的感觉。

青羽仍然没有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回了自己的住处。沐瑶将影子带到平时客人们住的地方,为他铺好床铺后也离开了。影子打量了一下阁楼的样子,心想神仙居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嘛,他原以为该是那种亭台楼阁一座座,仙气腾腾的样子,不过这小户人家的感觉倒显得清新自然,有趣许多。

青羽给他的药非常有效,他吃第二粒药的时候发现全身的伤开始定疤,相信用不了多久都可以痊愈了。他没有想到青羽会这么好心,更没想到这家伙半夜回来拜访。吃过丹药后的他精神很好,本来也没有睡意,倒是到来的青羽显得非常疲倦,看来那扇门的事情非同小可,不然他不至于这么着急。

“你叫什么名字?”青羽开口就问了这个问题。

“黑影啊。”

“我是说,真正的名字,我相信你肯定有个族里给予的名字,即使你不用也应该知道,有名有姓的那种。”

“哦,是,我姓风,名劲天。我想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名字,不过有什么意思吗?”影子好奇地问道。

“风姓,难怪。”青羽点点头,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也没什么,你应该好好珍惜你的姓氏,风姓人已经不多了,身怀异能的人就更少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年龄该不小了吧?”

影子一惊,他的这份惊异刚好印证了青羽的猜测,“看来我猜对了,你是拥有人皇伏羲正统血脉的风姓人,寿命是一般人的三倍多,当然也可能会更多些。你们本该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只是人类的心思太难猜,你们的家族还是衰败了。早年石敢当跟我讲过,但凡遇到风姓人,能救一个是一个,你们是英雄的后代,应该受到尊重。我今天救你也是因为他这句话,如果你要感谢就谢他。人类的事情,我不想搀和。”青羽从怀里掏出另一只紫色瓶子递给影子,那瓶子非常小,影子晃了晃大概只有一粒药,看样子非常珍贵。“这是长生丸,只要那人不死就肯定能救得活,而且可以延年益寿,长命百岁。千年人参体内已有金丹,凡人吃了就可不死,但最近天庭有令,只要不是通过修炼修成的不死肉身都不能得道,也就是说你要救的那个人服下人参就会遭到五雷轰顶。这其中的利弊你自己把握,人参我不要,你自己留着,长生丸也给你,你自己选择吧。”

影子默默掂了掂手里的小瓶子,已经选择好了。只是他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就因为当年府君的嘱咐?我看你的行事作风可不像个听话的人啊?”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或许我就是呢。更何况,我敬佩人皇伏羲的为人,虽未能亲眼见他尊荣,但从各种古书遗迹中均可见他当年风范,为他的后人做一些事情有何不可?长生丸虽然珍贵毕竟不能长生,这样的药丸子我的药炉里有一堆,你要是需要可以让沐瑶给你装几瓶。你就当是盛了你祖上的恩情,别多想。”青羽道:“夜深了,你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等等”影子叫住了他,“你总是让我不要多想,似乎很怕跟我有什么牵扯,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那扇门,我闯了什么祸吗?你必须告诉我,我黑影敢作敢当。”

“如果你闯了这个祸,你肯定是当不了的。我也不是怕跟你有什么牵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事实上”青羽顿了顿,开口道:“我很怕人。”

“怕人?”

“对,再见”

影子一声“哎”还没叫出来,青羽已化为一道青光消失了。事实上影子有点讨厌这只狐狸,虽然他救了自己,但怎么看都觉得他并非出于本意。整个谈话的过程中青羽都不曾正眼看过影子一眼,他就像在说一个故事,你听也要听不听也要听,或者说你听不听都没有关系。大家是怎么说这种情况的来着,没有谈话的意愿。是不得不说,不是想说。

天微微明的时候影子离开了那间屋子,悄悄走下楼梯发现院子的布置非常简单,下了阁楼就是廊子,廊子将一个不小的鱼塘围了起来,一连串好几间屋子也不知道哪一间是沐瑶的,想想那丫头热心的样子还真该去告个别。但影子很快就放弃了,自己已经给别人添了那么多麻烦,不该再多事。

天色微明,天上的星星仿佛落在水中,鱼塘的对面就有一扇门,严格来说那并不能称为门。因为那个地方只有一个门框,却没有门扇,如果这样的构造也能够称之为门的话那就是了。影子走过廊子,脚步落在石子路上,旁边一座矮矮的草屋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他趴在门框后面偷偷看了一眼竟然是沐瑶,好像在做饭。

这个傻丫头,她竟也会做饭吗?

影子又走了两步看到一个高点儿的门,他往里看了看发现是个炼丹炉,看来这就是青羽说的药炉了。很干净也很宽敞,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炉子,地面上刻画了一些线条延伸到墙面,影子也看不懂,这个药炉跟他大脑中的象形图很不一样,倒更像是个房间。

想要找个地方把手里的人参放下也没个地方,只好将小东西放到了炉子上边,人家为他准备好了救命的良药又帮了他那么多,影子实在不好意思再要这棵人参了。放好了人参影子就蹑手蹑脚离开了,踏出那道石门才发现事情的蹊跷之处,再回头望去哪里还有什么廊子楼阁啊,只见光秃秃的泰山顶上,一座孤零零的神祠坐落在那里,冷清许多。

泰山下青羽长舒一口气,他虽然将门关闭,但直觉告诉他有东西跑出来了。最要命的是他不知道那东西长什么样子,以至于没有办法将它们抓回来。无论如何必须尽快将它们找回来,这扇门后面的东西可是了不得。

可是为什么呢,昨晚他到处寻沐瑶不得,正着急的时候却有奇怪的味道从地底下传来,青羽久居泰山,对泰山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突然冒出这么陌生的味道,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出事了。可当他抵达地下的时候却发现了只有沐瑶跟影子两个人,而那味道也消失了。

大门敞开,难道它又跑了回去?

除了这个青羽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原因,如果是这样也是好事,省得他还要辛苦一番。

调息片刻后青羽感觉好受了许多,昨晚他从影子房间离开后就在这里加固结界,这几个时辰下来几乎耗费了他一千年的功力,千年功力易散不易结,想要再修回来可就不容易了。但是他没有选择,泰山的结界是一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地方都必须重视,更何况是这个最重要的地方。

身体绵绵无力,上个台阶都觉得费劲,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还是在千年之前,他才来到泰山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银狐担忧地跟在身后,想要上前扶他却被他拒绝了。青羽在想自己日后的日子,是继续等待石敢当,还是离开泰山重新开始?可如果等待石敢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回来以后又能怎么样呢,或许他还会离开,到时候又剩他一人。他承认自己习惯了那两个人的存在,虽然他俩什么都不干,虽然他俩总是出馊主意,好吃懒做还爱闯祸,可是青羽就是习惯了。他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难道真如石敢当所说他是一个被天地遗忘的人,独自活在时光的洪流之中,直到永远。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他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他不是凡人,很少有疲劳的感觉,但今天他真的累了。修为的流失远比他想象的痛苦,那种不断被抽离的感觉比之剥皮削骨也差不了多少。好不容易走到自己的房间,却看见沐瑶就在门口等他,这小丫头是来道歉的吗,不过怎么一脸气冲冲的样子。

她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质问道:“你找千年人参是为了做什么?”

青羽一怔,“我不是说了吗,是为了炼丹。”

“你撒谎”沐瑶道:“你自己说过,道家炼丹讲的是协调,要炼化千年的人参必须要其他千年的药材来配合,我刚才把整个药房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超过千年的药材,你在骗人。你到底用它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影子是用来救人的,你怎么能这样?”

青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而他的颤抖看在沐瑶的眼里以为他在生气,沐瑶冷哼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吧,生气了吗,那你有没有想过影子的感受?他拼了命才把这株人参抢到手,你却把它留下了!”她将手伸出来,手掌上正是那株被血染头的人参。

“跟我有什么关系?”青羽道,他的意思是这株人参出现在泰山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可沐瑶不这么觉得,她以为他口中的关系指的是那条人命,“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可我觉得你是善良的,至少不会见死不救。原来你跟那些妖精一样,你们的血跟我们不一样,是黑色的。”

她哭着跑下山,只留青羽一人扶着门框大口喘气,一大口鲜血吐出来,顺着青羽捂住嘴的手掌流到胳膊落到地上。他颤巍巍推门走进去,一下子栽倒在床上。

梦里,总有一个人在等他,她会温柔地抚摸他的头,会给他唱歌,给他做饭,陪他钓鱼,陪他聊天。会在天气好的日子里翩翩起舞,在下雨的日子里窝在屋里弹琴。梦里的天是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白,风是那么的和煦,只要有她在身边天天都是好天。但只要梦醒来,那个倩影就会消失,留在他脑海中的只有无尽的空虚,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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