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算是什么表情？”
秦钐翻了一整天的《连山拾遗记》，总算把连山界的大致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踏着晚霞走进家中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到每天定然会这时等候在门口的小丫头花铃儿。走进了大门一看，才发现这个小丫头正坐在一个大木箱子上，小手托腮，一脸古怪的表情。
“回魂啦——”
秦钐走过去，伸出手来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把这个小丫头吓了一大跳，慌忙站起来道：“对不起啊，公子，我没看到您。”
秦钐拿鼻子嗅了嗅，笑道：“你这是怎么了？被人下了定身术了？连晚饭都没有做。”
花铃儿脸一红道：“我……我这就去做。”
秦钐挥挥手，一屁股坐下道：“罢了，等会儿我还要去杨柳楼，你就不必着急忙慌的了。说说吧，怎么个情况？”
“什么怎么个情况？”
“莫要跟我装傻。这是吴二少送来的礼吧，里面有什么古怪吗？”
“都是很贵重的宝贝，我本照着公子所教回绝了，可是那个吴公子还是派人把礼物搬了进来，随后就留下一句明天再来，然后就带着人走了。”
秦钐也不在意，点点头道：“毫无新意。”
花铃儿愕然道：“这么多贵重的宝贝还叫没有心意吗？”
秦钐摇摇头笑道：“不是心情的心，而是新鲜的新。”
花铃儿“哦”了一声，又坐到箱子上默默不语了。
秦钐觑了她一眼，笑道：“好啦，我已经容你打岔一回了，该说说正经的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花铃儿低着头，小嘴一扁一扁的，开始哽咽起来。
“嗯？”秦钐生平最烦的就是无聊的哭闹，眉峰一蹙，鼻音带着浓浓的不悦，声音骤然低沉下来：“说——”
花铃儿被吓了一大跳，慌忙抽抽搭搭地回道：“下午吴二公子又派人送来了一个十分漂亮乖巧的丫鬟，说是公子孤身在外，少了服侍陪读的人。”
秦钐一挑眉，闭上眼睛，想了想道：“有点意思。人之所好，不过就是寡人有疾，酒色财气，这一回倒是送全了，吴二公子总算没有那么蠢。人呢？”
“在后院。公子的卧房与书房是不让进门的，另一间厢房还没收拾出来，我先让她待在我的房内。”
“叫她出来吧。”
“是。”小丫头不情不愿地下去，不一会儿带来一个比她略高，身材却远比她丰满许多的美貌少女来。
这女孩画了一些淡妆，眉目越发精致起来，尚未见谈吐，但是一颦一笑行走之间，倒是看得出受过一些训练。
秦钐笑了笑，请她坐了，问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女孩只是笑着道了声“万福”，也不落座，就站在秦钐三尺前恭敬回话道：“小奴玉钏儿。”
秦钐也不客气，继续问道：“本姓呢？”
“本姓柴。”
“郡望何处？”
“自幼颠沛，不知桑梓。”
“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儿呀。”秦钐叹了一口气道：“吴兄差遣你到我这边，可有什么吩咐么？”
“并无格外嘱咐，唯有两点。”
“哦？说来听听。”
“一是叫我好生服侍公子，从此不必怀念玉泉；二是切莫自作主张。”
秦钐大笑道：“好一个切莫自作主张。凭着吴兄的脑子，恐怕说不出这般精彩的话语来。只是我这里太过简陋，以后也可能免不了颠沛之苦，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想想，若是愿意留下，明日再来。若是不愿留下，我这里绝不为难。”
“我愿意留下。”
“先莫要轻易下结论。你准备准备，哈，也不用准备了，这样便已经不错了。来时可有带什么行李吗？”
“不曾。”
“那好，与我一同走一趟杨柳楼，你今晚便住在那里吧。明天你来这里，我便留你；你若不愿了，随你意愿。你的契书应当还在你身上，若是渴望自由，大可走一趟城主府，办好了户籍之后，一把火烧了，从此你便是一个良民。”
“……”
见玉钏儿低头不语，秦钐起身整了整衣装，笑道：“走吧。小铃儿，看好家门。”
花铃儿不情不愿地看看面前二人，眼眶一红，低低道：“噢。”
秦钐盯着她看了一眼，摇摇头，挥袖而出。
……
杨柳楼算是镜山城最好的酒楼。
这年头酒楼也分很多种类，最寻常的便是脚店。非是走街串巷的小挑子或大排档，有顶有篷，只是往往多是平屋，最多不过就是一个二层小楼。这种脚店多有些看家的小菜，相互之间也有所交流，店伙计们都是老朋友，若有客人来了，点上十来样小菜，店伙计还会不厌其烦地把几家小店的拿手菜凑一凑。
好一些则叫正店，正店就算是星级酒楼了，酒楼往往高大，杨柳楼便有足足九层，后面往往还配有套院，不是寻常的人家能够吃住得起的。正店可以自行酿酒，脚店则不可，故而也算是二者最大的不同。
还有一种乡间路边的小摊，供行路人填个肚子什么的，叫做野店，滋味自然是不能多讲究了，只是提供一点热汤热水热食物。当然，江湖之上常有“黑店”这种说法的，往往指的就是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店。
秦钐平日里最喜欢的是脚店，他不好饮酒，又比较喜欢各种小吃，只是现下人们若是要请客，脚店恐怕档次就差了些了。夏姬不是没有钱的主，既然要请客答谢，自然选在杨柳楼。
刚一进门便有小伙计迎出来：“秦公子，夏掌柜的在芍药厅等您呐。”
寻常的脚店里面的伙计一般都叫“酒保”或者“小二”，可是正店里面则有所不同，得叫做“酒博士”。
第五游跟秦钐将过这个规矩，秦钐颇觉得好玩，叫了两遍，居然也挺顺口的：“酒博士，来来来，芍药厅我自会去寻。你带这位姑娘去要一间房，晚饭她自会点的。所有开销记在我的账上，明日晚间叫人把账单送过去。”
酒博士一脸“懂得懂得”的表情，带着玉钏儿下去了。
秦钐也懒得辩解什么，这年头一个小公子哥若没有一点风流韵事，恐怕还容易被人看作是不解风情。
到了芍药厅，夏姬与第五游正在侧厅喝茶聊天。第五游手中把玩着一柄豁了口子的古旧匕首，正在跟夏姬说着什么。
秦钐走过去看了一眼，忍不住“咦”了一声。
第五游一拍大腿，笑道：“又是一顿！”
秦钐好奇道：“什么又是一顿？”
第五游道：“今日我抽空去了一趟我家的铺子，正好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冒险者装束的男子拿着这一柄匕首来当。朝奉贪图这匕首柄上的魔兽晶核，把价钱压得有点过了，他们正吵着，我一眼就看中了它，把它买了过来。”
秦钐问道：“多少钱？”
“你猜猜看。”
秦钐拿接过匕首来，一眼看过去，贾维斯就把材料给分析出来了：
“残破的匕首：百炼钢，深渊魔铁，寒山秘银，白坡水银，月长石，？，？。镶嵌：火雷豹魔晶。”
秦钐把夏姬店里的绝大部分东西都买够了一份，送给灭世系统做图鉴，现在才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不过即使这样，也足够扫描分析出绝大部分材料了。
秦钐张嘴就来：“主体是百炼钢，这个不奇怪，只是深渊魔铁和白坡水银为什么会以相同的比例出现在同一把匕首里面？深渊魔铁专破奥术魔法壁垒，白坡水银则能够给奥术魔法增幅，这样的锻造方式，是在开玩笑吗？纵然加上了月长石以增加韧性，那也没有不破损的道理啊。这样的匕首，材料虽然贵重，可是几乎造出来就已经是废品了，一个银币，不能更多了。对了，火雷豹的魔晶倒是贵重，没有三个银币下不来。你花了四个银币？”
第五游与夏姬对视一眼，夏姬只好白了他一眼道：“罢了，一顿就一顿吧。”
秦钐看了看二人，笑道：“你们莫不是以我能否看出这把匕首的来历作为赌注来考验我吧？”
第五游哈哈一笑道：“兄弟，那还不是我相信你知识渊博嘛。”
秦钐摇摇头道：“少来。你倒花了多少钱？”
第五游伸出两根手指来笑道：“两枚银币。”
“真够黑的。”
第五游嗤笑道：“那个冒险者小哥还对我感恩戴德呢，顺带着还送我一个装匕首的皮套。”
“他是蠢材吗？”秦钐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放在桌边的皮套随手把玩道。
“哪儿呀。这把匕首是他捡来的，匕首都坏了，匕首上的魔法回路也不能用，魔晶基本就废掉了。这样的一件废物，放在身上不嫌沉啊？再说了，朝奉可是砍价看得够狠。”
秦钐漫不经心道：“多少？”
“三十个大子儿。”
秦钐一愣，回头对着第五游道：“万一哪天我家破落了，千万记得提醒我，要当东西绝对不能去你家。”
第五游大笑。
一顿饭吃得倒也开心，欢聚了一场之后，秦钐出门前对第五游道：“昨日吴二公子派了人倒我那边去参观了参观。”
“什么叫参观参观啊？被你的侍卫发现了？”第五游乐了。
“今日早晨我才知道。”秦钐说着对自己的脖子一划。
夏姬一皱眉道：“这样好吗？吴俊可素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人物。”
第五游摆摆手道：“我们都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这么做反而更好，也叫那位二公子知晓，我们也是睚眦必报的人物。就看谁的拳头更大了。”
秦钐点点头道：“刚才我一回家就收到消息，吴二公子已经来过了，礼送了不少，还送了我一个可人的小丫头。”
第五游顿时猥琐起来道：“你看看那丫头的眉心有没有散？”
秦钐怔了一怔道：“什么眉心散没散？”
第五游大笑道：“总算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儿了，哈哈哈哈，小处男。”
夏姬随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道：“莫要教坏了人家。”
第五游毫不在意，笑道：“其实招数多得是，除了眉心，看背影、看腿、看臀部等等等等，办法多了去了，小老弟你若是想学，不妨跟哥哥我好好讨教讨教。”
秦钐倒是反应过来了，白了他一眼道：“算了，这种事情我不在乎。”
左右不过就是一个小丫鬟，是不是原装的，有什么关系。别说是在这样的一个异界，便是同一时代的中国唐朝，侍妾都是可以相互赠送的。白居易写过“殷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可最后还是把这两个家妓放出去了，放出去的意思就是送走或者嫁出，嫁出的可能性不太大。此外还和元稹、刘禹锡等交换家妓，腻腻歪歪，不说也罢。
秦钐对这些事情不是特别感兴趣，倒不是说他真有多么多么卫道士，一来毛还没长齐呢，不到使用的时候；二来他个人脾气比较喜好清淡，又或者说得不太好听些，比较阴柔，喜欢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培养毒蘑菇……有太过亲密的人在身边，多少有些心里不舒服。
第五游跟他交流得虽然不是很久，倒也颇有些了解他的个性，打趣了一阵，便不再多提。
秦钐指着那个皮套道：“有人送了我一柄匕首，说是最近不太平，藏在身上也好防身。我正愁着没有刀鞘呢，你这个皮套倒是合用。第五兄可否赠我了。”
第五游笑道：“莫说这个皮套了，你要这柄匕首，我也一样送你。”
秦钐摇摇头笑道：“这柄匕首我能有什么用啊？”
“倒也是。”
等回到了家中，换了睡袍，秦钐这才取过一柄薄刃来，小心翼翼地将皮套挑破。果然，一堆羊皮碎屑抖落一床。
“早就摸出来手感有异了。”秦钐暗暗一笑，大约数了数，二十七块小碎片。
“哈，乐高的一个天空母舰模型就有两千多片，想当年本少爷也硬生生地一个人拼起来过，区区二十七块小东西，又能奈我何？”
拼了一会儿之后，秦钐便将这些碎片组合了起来，贾维斯一分析，果然又是一个隐藏的惊喜：
“恭喜获得连山界上古妖族秘技：迷魂呓语。”
“迷魂呓语：在对方清醒时种下印记，当对方处于非清醒状态时激发，可以短时间地控制对方的思维。控制时间随等级的升高而延长。”
“是否学习？”
秦钐忍不住嘴角泛起微微笑意，告诉贾维斯：“学习。”
技能栏中，连山技能果然多了一个选项：“迷魂呓语（等级：1；距离升级经验还有：9）”。
根据这么多时间的推敲来看，一般绝大部分的技能都是能够依仗现实生活中的相应努力而提升的，只是问题在于消耗是否能够跟得上恢复的速度。
“隐身修罗”和“吸血鬼之心”消耗的是内元，也就是所谓的“根基”产生的“气”。这种能量的补充非常缓慢，如果彻底消耗完，那么需要大约十天左右才能补充完整。
而“绵掌”、“万劫不复体”消耗的是战气，依靠平时修炼天极地限战气谱，便能够迅速的补充，当然，消耗量也不是很大；
至于“冰咒”、“万毒精粹”和“巫毒娃娃的祝福”则是消耗精神力，也就一般游戏中的“魔法值”，清心冥想术虽然进阶并不快，但是作为前置技能却可以说是最强大的一种，至少在魔力上，秦钐还没有出现过枯竭的时候，包括他接连使用了将近三十次冰咒的那次试验。
而这一个“迷魂呓语”需要消耗的能量则是——妖力。
秦钐只是一个外星人，好吧，你得承认，在连山界，地球也是外星球。外星人跟妖还是有所区别的，但是幸好，他同时还是一个“日行者”——能够再太阳底下肆意行动的吸血鬼，吸血鬼跟妖其实就没有太大的区别界限。
本来就十分紧张入不敷出的内元，毫无疑问变得越发的精贵。
“根基啊根基，有没有什么快速提升根基的办法啊，这样的根基，本少爷根本无法完成灭世大业啊。”秦钐郁闷地倒在床上，脑袋放空，思绪天马行空起来，忽然灵光一闪：“找一找逻辑。”
内元基于根基，根基的提升主要两条路，一是升级；二是达成某种成就。
达成成就比较不太靠谱，鬼知道那个成就的上限是多少，但是升级还是比较简单的啊，打怪升级啊，万年不变啊。
秦钐素来小心谨慎惯了，宁可一开始沉潜地久一些，尽可能地把自己完善起来，做到磨刀不误砍柴工。若是换了一个游戏高手，得了这么强大的游戏系统，早就四处惹事砍人了。
既然现在的问题在于等级，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升级的好去处，最熟悉的就是韩大户了。还有三天时间，内元便能恢复完全，后天的晚上，韩大户，俺又要来观光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