埲沽山
此地是整个大陆九个州位中摩硚州位的资源集中地,传闻此地于远古时代有大范围的天外来石坠下,至此以后这里四季如春,只见白昼不临黑夜,到如今的昆仑时代,这埲沽山附近片海位面都是生气充裕,所以埲沽山对于摩硚地界是极其重要,属于摩硚的核心。
此刻正是埲沽山上灵瀑倒流之时,这一时间段,被当地人俗称还岁,曾经有传闻说每当还岁到来之时你在这灵瀑下观看,长年累月下,就会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大抵真假,看你自己。
在还岁的过程中,也大概就是这里最忙碌的时候,灵山上的仙草吸收了充足的雨露精华,被仙农细心采摘后分批次运下山。海外的奇珍异宝从巨大的飞舟上运下来,大的飞舟快要赶上整个埲沽山的一半,这些大多是埲沽山的老字商号。而略小些的,不过就是在这几家大商号底下捡些残羹冷炙糊口。
等到货物被捆仙绳从飞舟上放下,就会有很多很多的手持玉简,身携幻羽的踏空仙人记录货物的详细内容数量,最后再由劳力一点一点的运出去供给整个摩硚修真界。
名为笙乾的年轻人是其中一个管事仙人的小学徒,跟着仙人学习,可以证长生,更可以踏空而行,所以他学的很刻苦,仙人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每天还岁的时候,山上就可以看到其奔跑的身影。
为仙人传递录本,为不合格的货物提交驳回申请,或者是讨要再检验的批文。
渐渐地,他开始见识到了这里的猫腻,和看到其中不可说的事情。他发现,货物就算一切都正常合格,其中的半数都会打上些标签,例如违禁,或者危险物品。到最后,这些都将被充公。而商号的人,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更别说检验的人了。
仔细想过以后,他发现摩硚州位的不简单,其他州位若是有心做出这种事情,昆仑的仙人马上铺天而来,然而摩硚即便做的明目张胆,也不见昆仑有一纸恐吓传来。
这是笙乾一直在疑惑的事情,他相信摩硚与昆仑的关系绝对不是臣服者与征服者那么简单,摩硚州位的统治者曾经一度是整个大陆的巅峰。只不过后来遭遇了昆仑的九霄时代,九霄之中,每一霄都有一仙,每一仙都是真仙。
可想而知昆仑的不可撼动,即便如此,昆仑也陨了一霄。
只用了一剑,传说中摩硚最神秘的剑诀,无招无式,一境递一剑,一剑无不灭。
笙乾也曾想过,若自己能够继承这摩硚意志,学成这剑诀,也就不复自己远走他乡,来到这里为了地位争得头破血流。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可有这等魄力?连一直坐在山门口乞讨的他,也懂得遇见昆仑的人而昂起头,宁可不要其一片灵屑。
说起他,这几天这个人竟然愈发的让自己刮目相看,起先是和昆仑来人不对眼,其后,遇见摩硚核心的几个疯子也死缠烂打,比起刚开始时见到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笙乾也曾打听过他,据说是个苦命人,当初家里是摩硚极具地位的,却遭到了昆仑的打压,摩硚又不敢护短,但也不能让昆仑太过分,最后让其守埲沽山门,一生乞讨度日。
“你还是不服气是不是?我问你话你就给我看着我眼睛!”一个眼窝深凹陷,瘦若包骨,但是其凶戾神态,又更似一只饿急的豺狼。
守山门的乞丐双眼无神,静静的看着远处的还岁景观,对边上那个对自己咆哮怒斥的狠角色充耳不闻。
看着这副情景,笙乾不免懊恼起来,这个狠角色是笙乾的心里最不能惹之人其一,但是恰巧今天不得不去触这个霉头,因为自己的师父要自己去把货物欠款要回来,而自己当时也确实只能应允,否则就会被克扣丹药,自己正值炼气最不可怠慢的阶段,倘若闲置或者丹药供应不上,对自己的修炼会有巨大的影响。
“崇峥师兄!”埲沽山内大小商会组成了一张密不可分的关系网,所以其中成员大多会以师兄弟相称,也算是无形之中将整个埲沽山捆在一起,所以笙乾喊其师兄是很符合规矩的。
一般来说,埲沽山整个关系圈内,混到能让别人喊上一声师兄,已经很有脸面了,所以在笙乾的想法里,想必这个李崇峥定不会为难于他。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崇峥师兄怒色渐褪,眼光勾向笙乾所站的地方。
“何事?”李崇峥一看并不熟识,但是在埲沽山这个一亩三分地上,人家喊了一声师兄,自己也不好摆谱给对方看,让别人说去,肯定是自己理亏,所以听一听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笙乾见其态度并没有对待乞丐那么凶戾,便也没有打马虎眼,想着能够尽快解决事情,落个办事爽利的噱头,说不定还能博得师父的赏赐。
“在下笙乾,师上红霖嘱托,崇峥师兄您有一笔货款需要结算结算。”笙乾谨言慎行,抓不到痕迹的刮了一眼李崇峥的脸色,看看他是否颜色不悦。
果然不出所料,笙乾是恨得直咬牙,李崇峥置若罔闻,深陷的眼窝散发出若有若无的不耐,嘴边碎碎。
笙乾觉着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毫无怀疑的确信,如果自己再多一句嘴,对方这群人不会再如此给自己面子了。
向李崇峥告辞后,笙乾转头就向着山下走去,每天他都在还岁时上山,结束后下山,几乎没有什么插曲,更不会有意外之喜,修真之路,对于一个小人物来说,是枯燥且长远的。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这个月丹药还是没着落,自己只能信命了。”沉默的笙乾挺直了腰肩,眼光如炬,心中却不甘的做出不理想的打算。
束缚住头发的青色长带被风吹松了一个结,笙乾也未去管它,就这样一个无奈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什么角色,还跟我要货款,整个埲沽山,莫说什么生钱,其师红霖也不敢在我面前多提货款的事情一字!”李崇峥嘴角勾起满满的不屑,言语中更是满满的轻蔑。
身边的猢狲顿时来了兴致,左一句崇峥师兄威武,右一句崇峥师兄霸气。
在场之人都是见过世面,玲珑八面的人,本身涵养素质都是极好的,绕是他李崇峥如此嚣张,但是在他们的眼里还岁之后欣赏一群猴子疯狂的追捧他们的崇峥师兄,确也是一件茶余饭后的消遣事。
至于李崇峥,摩硚就是一个不怕你说的地方。
“师兄,这个乞丐怎么弄?”其中一人悄悄凑近李崇峥耳边。
后者收拾了一下思绪,心中也是一阵无奈。
听师上所言,这个乞丐原本也是摩硚十分受人尊重的,无论是师上或者师叔们都让吾辈人不可去打扰。
可是就在上个月,昆仑来了三个人,手持密令将李崇峥私下招揽,对方态度十分强硬,又允以好处,自己无法拒绝,也不可能拒绝。
果不其然,事后自己在埲沽山突然受到各管事的极力推崇,一时间风头正盛,声名显赫。
得了好处自然要为其办事,对方的要求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只是让自己十分尴尬,为此可能背上忤逆师尊的罪名。
这件事情令李崇峥挣扎了很久,最后也只能认命,从他见到那三个人开始,他就已经进了这个局。
对方让他找机会杀了这个乞丐!
李崇峥刹那间眼中杀机昂然,蛰伏毒蛇,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暂时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下手,正是这个原因,李崇峥才几次三番的想要去惹怒这个乞丐。
“师兄你看他在干嘛!”边上人惊讶的喊声将李崇峥拉回了现实。
只见之前犹如老僧入定,枯坐死禅的乞丐,突然站了起来,在山门边上的一块空地上刨起了土。
李崇峥暗喜,殊不知之前那个不管如何谩骂挑衅都充耳不闻的乞丐是多么滴水不漏。
“住手!”李崇峥像是有了底气一般,大喝出声。“破坏山门重地,一律视为挑战埲沽权威,身为摩硚子弟,岂能任你放肆!”
李崇峥这话讲重了,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由不得自己了。
“噌!噌!噌!”身边的人见势便拔出一把把兵器。
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凝固。
远处的人也停下了手头的收尾工作,纷纷向山门处投去目光。
只见乞丐惘然的置他们如无物,手上即便鲜血淋漓,却依旧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你们以为自己遵循摩硚的意志在生活?你们以为这就是你们该得到的所有?你们以为昆仑是不敢动摩硚?”
“而你们愚蠢的守护的摩硚尊严,早已经破碎崩塌!你们所遵循守护的摩硚!此时此刻不过是昆仑的走狗!”
“吾辈当悟!生死皆抓于尔等之手,当悟!意志不容邪魔所倾而颓然不振!当悟!摩硚始祖后人,将秉剑杀上昆仑!!”
“什么!?”
“什么!?”
不管是谁,此时在埲沽山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心如明镜,乞丐所说的话若是真的,他们世界所有一切都将被推翻。
“满口胡言!惑众!是为贼逆!当诛杀!”有管事突厥的冒出头喊道。
众人都不是傻子,心中早已假设,倘若其所言不假,那如今冒头的管事就是在局面摊明之前投名状的意思了。
其中知晓些许之人,再一对李崇峥之前被这个管事大力推崇,心中明镜了然。
李崇峥听到当诛杀之后,脑子一热,提刀便上。
至此,无人不信乞丐所言,只是众人心中悲戚,事到如今,当初也就早做打算,为何会有这一天,也都是秉承私心一直在欺骗自己。
有愧摩硚始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