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江面上的一坐小舟，季秋雨正聚精会神的运功，和狄小言一战已经过去三天了，手上的伤痕也早就结疤，只留下细细的一线红痕。
在这三天时间里，柳飞雪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季秋雨，两人感情急速升温。柳飞雪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闭目运功的季秋雨，心中对他充满歉意，如果不是我……
片刻之后，季秋雨呼出一口长气，睁开双眼，柳飞雪问道：“怎么样？”
季秋雨摊手摇头。
自从和狄小言一战后，季秋雨体内的气一点都提不上来，十来年日夜苦练的功力，突然半点不剩的消失无踪。
他并不知道，这是他使用“破道”后的后遗症。
“破道”是人族祖先为对抗魔族创造出来的术，共有九十九式，吟唱咒文，运用体内真气才可使用，由于只有人族体内才拥有真气，魔族体内存在的是另一种气体，妖气。所以这是只有人族才可以使用的一种咒术。
季秋雨由于某种原因，强行使用，所以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
虽然季秋雨是个天塌不惊的超级乐天派，但还是难掩失望之情，只是极力在柳飞雪面前装的若无其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虽然活泼外向、但是有着纤细内在的柳飞雪看在眼里，当然知道季秋雨是装出来的无所谓，其他他比谁都在乎。
“是么？哈哈……那以后就换我保护你吧，怎么样。”
“……”
季秋雨坐在窗边，凝望窗外缓缓移动的风景，虽然很想说些什么，但嗓子却像是被一撮棉花堵住了一般，怎么也开不了口。
接下来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季秋雨把双手撑在地板上，看着船舱顶部缓缓开口：“那天回来后，你从来没问过我魔族的事。”
柳飞雪一闪不闪地看着他，忽然柔美一笑：“因为你也从未问过我的身世啊。”
季秋雨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立即化为平常，伸展了一下双腿，从船舱中站起，“我去钓鱼。”说罢，走向船尾。
季秋雨手握钓竿，坐在船尾处，两眼看着水面上的波纹，不悲不喜，脑中一片空白，忽然间竿头向下一弯，是鱼儿咬钩了，季秋雨正要扬竿时，一股力道猛地一拖，钓竿脱手落入河底。
季秋雨瞳孔霎时放大，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像是从未见过一般，手还是一样的手，为什么现在竟连钓竿都握不住了？一股难以忍受的悲伤涌向心头，季秋雨双拳紧握，握到指甲都刺伤了自己而不自知。
“碰！”
自己本身毫无察觉地，一拳重重打在船身上。锥心的痛楚传来。要不换做以前，这样的一击，完全可以打穿船底。一念至此，不由得万念俱灰，颓然一叹。
柳飞雪坐在船舱中，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着原本充满自信，朝气蓬勃的季秋雨变成现在这一副模样，心中充满了自责。
祁连山，无天宫所在地。群山之巅，一座巍峨的宫殿，这是无天宫给予世人的印象。其实，无天宫只不过是座普通的庄园，甚至给人年久未修的感觉。
“阎罗”南宫魄正负手在书房里来回走动着，心肝宝贝女儿自从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连原本最爱的练武时间也是有气无力的草草了事，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也只是得到摇头的回应。于是问了随性的十三鬼使，了解了事情经过，但是看女儿的样子似乎不只是这么简单，决心问个清楚。
来到了女儿南宫凝的房门外，轻轻敲门道：“凝儿，爹来找你说些话……”
等了一下，房内没有应答。摇摇头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推开房门，这是一间没有一点女孩子样的房间，楠木桌子上摆了几本破道之书，墙上也挂满了各种兵器，房间里只有那张绣花床看起来有点女孩子的味道，床上留有一纸书信，“爹，女儿决定出门自己闯荡了，不必担心。”
短短的一行字，南宫魄看后，眉头一皱，随手扔出窗外，柔软的纸张像是坚硬的片刀一般，笔直飞出窗框，嵌入窗外十步之遥的墙壁里，才又恢复软化。
清晨，青龙湾上的一艘小舟，季秋雨正聚精会神的运转功力，他自身的情况自己在清楚不过，通过几天的摸索，他已经渐渐明白，他的体内存有两种不同力量，妖气和真气，不能互相接纳，而是完全抵触。
而强行使用破道，体内真气被完全唤醒，现在能做的就是必须舍弃体内的一股力量，妖气也好，真气也好。总之是要舍去其一。
柳飞雪静静的坐在一旁，好一会后，季秋雨呼出一口长气。柳飞雪急忙问道：“怎么样？”
季秋雨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海面的某一处，海湾那边就像有一个人轻轻拉拽床罩一般聚起道道涟漪，但旋即又荡漾开去。
“我从出生下来就拥有超乎常人的妖力，所以总是想着欺负比自己软弱的人。”季秋雨轻抚“凤歌楚狂人”的刀身，回忆起过去，“但是我控制住了我自己，总是好事，否则太可怜了，所以我羡慕那些无需控制，就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
海湾上渔舟点点，其上空的海鸥如白色的漩涡，悄无声息的盘旋不止。
“我们正是牺牲了需要动植物，才得以生存，我痛恨那些忘记了这一点的人。”
季秋雨最后选择舍弃了自己的妖力，转醒的一刹那，犹如把父亲带给他的记忆全部抹杀，想到这里心理不由得感到一股近乎干涩的悲哀。
柳飞雪心思细腻，看出季秋雨脸色不对，知道他的心事，看着船外的湖面上，心中百味陈杂。
“秋雨，告诉我关于你家乡的事情好不好。”
回到船舱，季秋雨像是说故事一样，讲起了自己的身世，偶尔开一些恶趣味的玩笑。
突然，季秋雨从船舱的小窗看到一艘巨大的船，穿透清晨浓雾，拦腰向他们的小舟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