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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莲叶无穷碧

二十三个人,稳稳端坐在萤火虫飞舞而圈起的光团中心,光团在旋转,在飞翔,在上升!偶尔某只掉队的萤火虫,因为再也追不上曾经相伴的同伴,在夜空中,亦会留下生命里最后一条,最后一点,最后一霎那挣扎的光茫,然后就汇入无尽虚空的永恒!二十三个人,没有目的,没有方向,甚至没有交流,惟有一丝丝的共鸣,那共鸣,亦只是一种感应,一种**控的无奈的自然反应!像是被召唤,又或被指引,顺着无形又既定的轨道路线在飞行。和尚们在念经,念的混混沌沌,自己甚至都听不懂!脱口而出的言语早以不是自来默记于心的经文,难以抑制的事情却是,想停怎么都不能停!路行睁大眼睛,看着念经念的满头大汗的众僧,看看昏昏欲睡的师傅,看看端坐而睡的两条大汉,侧耳用力听听两条大汉鼻孔里发出的震天的鼾声!“这是怎么了?师傅,师傅,那里不对头,他们、他们是不是入了魔症?”“嘘,莫出声,就要到了,闭上眼,灵台方寸、斜月三星莫乱。”

光暗了!变淡了!萤火虫的飞舞也慢了!漆黑一团的天,遥远处点点繁星眨着眼!一顿、一颤,一个极速的飞行后,萤火虫的光团就烟消云散!众人眼前一亮,天,熟悉的蓝;天,陌生的空旷的天!大地横斜,水流四溅,莲叶千里,荷花开遍,莲香处处,温温暖暖好养眼!“这是那里?”刚刚脚踏泥土的众人,个个四处张望,入眼,尽是满目青翠,望又望不到边!没有谁回答!没有谁能够说的清楚!一念脸显微笑,修持默诵,因为内心深处在张目的那一瞬就自然而然的默认了这里的接天莲花是佛祖涅槃的化身,身心都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极大放松,脸显慈悲,面带欢喜的结跏跌坐在地,示意众僧后,就不管不顾的闭目诵经。古姓壮汉领了那长身大汉,四处走动,这里看看,即诧异于这突然出现的茫茫莲海,又惊奇于脚下褐色肥沃的泥土,更迷茫于眼前急急游荡涌动的水波;使劲的踩踏,弯腰的抠挖,眼睛仔细的观看后,不曾发现端倪的无奈的撒落,不甘的拍打了双手后,又是一个有力的手式,带领着亦步亦趋跟随自己的长身大汉,向着周围附近他眼里的下一个目标又迈步走去……!陆路行一手紧扯了自己师傅的衣角,一手抠摸着自己嘴角里的一颗白牙,却紧盯着岸边水里一朵硕大成熟的莲蓬,眼里散发着垂涎欲滴的光芒。盯了好久好久,抬头看看师傅,才发现自己的师傅,望向这陌生环境里的眼睛里,充满着犹豫不决的惊喜,身体也微微的有着轻轻抖动的颤栗……

轰隆隆的水声从更远处传来,远方白雾隐隐,莲丛绰绰,天地之间,在无它踪,更无人影!静,静到水声淙淙,静,静到流水潺潺,静,静到莲叶婷婷,静,静到莲开别样红!和尚们依旧念着晦涩难懂的经,四处游荡的两条大汉,在互惊互诧的互相争吵中也走了回来!蓦然,诵经声嘎然而止,蓦然,争吵声顿然而停!因为,只是因为,就在众人身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一枝枝,一蔓蔓绿色的莲茎,伸缩游弋间,早就将这一起同来的二十三人,如同缚猪裹粽般,密密麻麻的缠绕捆绑的消消停停。由于,由于莲茎最初的缠绕的不痒不痛,游弋伸展的无足轻重,待众人反应回神之时,挣扎以是不能,挣扎以是无用!那莲的茎,柔柔软软,紧贴紧缚了每个人的身体,如影随形,绕匝层层。一粒粒乳白的小芽自莲茎上密布丛生,眨眼间更是生长的盘根错节,根扎进了众人的身体中!不疼、不痛!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依然从容,仿佛那莲茎和自己本为一体,曾经共生。天地一瞬,莲海荷塘,静静寂无声!陆姓老人漠然的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看着众人眼里渐渐透出的迟疑和惊恐,奋力逼迫着缠绕身周莲茎上的白色小芽不于自己的身体融合、扎根纵横。苦苦的支撑里,咬牙的坚持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总归是无功,终归还是放弃了无用的拼争!任凭莲茎缠紧了身遭,白芽植根进了身体中!天地不动,荷香浓浓,二十三团绿绿的人形莲荷载体的块垒,枝枝蔓蔓相互相连着,飘荡悬浮在这莫名的天地间,相辅相承的排列出一个未知的图案,有一点点的怪异,一点点的离奇,一点点的突兀的美丽!

路行紧紧攥着两个小拳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早以紧紧闭,稚嫩纯朴天真无邪的内心,此刻竟是想到了生死!身体的能量仿佛被莲茎全都抽取去,紧握的双拳好像也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好想呼喊师傅来解决这突然袭来的危机,亦是明明感觉得到师傅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可,就是无力发出一丝丝声音,更不能畅快淋漓的呼唤呼喊师傅救自己。身体有着些许的冷,耳畔水流很湍急,视力全被遮挡,心内万分焦躁和着急!可是,感觉却很神奇,仿佛感觉得到其他人此时此刻的心思,感觉得到这片天地里所有一切的境寂!这是心灵沟通吗?这是沟通天地吗?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有清晰的理解和准确的辨识的答案传递来!每个人心里都在流转着无奈和焦急!路行慢慢的努力的小心翼翼的去感觉着这些熟悉的人的内心深处的波动和恐惧,而他们仿佛毫无所觉,亦或根本不知。一个、两个,三个………一十七、一十八,等等!怎么?明明会感觉到师傅、一念小和尚,古姓大汉,长身大汉的存在,可是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他们内心的起伏跳动和心里的想法和思绪?怎么只会感觉得到这一十八位大和尚的内心深处的意识和心理呢?路行大骇!害怕到身体微微的颤栗,而身体微微的颤栗却又被淹没在莲茎不停的游弋里!师傅他们四人死了吗?不会的,应该不会的。刚刚泛起的这一古怪想法就被自己驳斥了回去!再次用力的感觉着感觉,想是感觉太用力,或是感觉跑偏了感觉的轨迹!那奇怪的感觉竟然感觉到这个天地上遥远的、更遥远的遥远之地!一团一团的莲叶,红的.白的.红白相间的莲花开满这天地!感觉着碧绿的宁静,感觉着无边的美丽。

这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手,像是脚,像是鼻子,像是耳朵,像是眼睛,感觉摸的到,感觉闻的到,刚觉听的到,感觉看的到,感觉到的一切就在自己面前,真实的不得了!路行很想哭,路行很恍惚,路行茫然着,路行很无助!持续着这奇怪的感觉,继续着这奇怪的感觉,停不了的奇怪的感觉,让路行心力有些枯竭!接踵而来的还是莲花和莲叶,唯一的差别好像是感觉前行的感觉地带处,荷叶慢慢稀疏去,荷花更开了无几!“或许是莲池的尽头吧!”路行心力交瘁的在心里说,“在看看,再找找,在感觉里感觉着感觉,感觉不到什么了,就睡觉!”感觉前方有座岛,感觉岛很小,全是褐色的土,坑坑洼洼的惨不忍睹!感觉土坑里有个人,匍匐在地。一瞬一晃的感觉就要过去,路行急得不得了!拼了命的拉回了感觉到的感觉,停下了感觉前行的脚步,伸展了感觉的手,迈动感觉的脚,竖起感觉的耳朵,嗅起感觉的鼻子,睁大感觉的眼睛,走到近前,仔细的查看着这个在这片天地里唯一感觉到的陌生人来。就感觉那人,微微晃晃脑袋,双手缓慢撑起身体,努力的扭转身子,在一响的停顿后,终于吃力的坐起。那人迟疑的打量着眼前的境况,待看到不远处无尽的碧绿莲叶、幽香盛开的莲花后,双手用力抹了抹脸,然后露出一个路行熟悉的灿烂笑容。“哥哥,柳生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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