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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莲来少年缘

高挑的飞檐,黄色的瓦,袅袅的青烟,虔诚的心,悠悠的晨钟,响遍四方,绿树成荫的庙宇,雄伟的殿堂,挺拔的高塔,齐声的诵唱,木鱼的敲打,高僧的普法,现场的解惑,微笑的拈花,静寂了!静寂了!刚刚做完早课的僧人们,依次随行退出供奉着如来佛祖的大殿,初升的朝阳的黄色的光,照耀在他们的衣服头脸上,一个个像极了金身罗汉金刚护法。被一众徒子徒孙簇拥着的一位胖大的老年和尚、传经僧人,面含轻笑的走在最前边,偶尔还低低的对跟随的弟子们交代着什么,雪白的蚕眉,深邃的眼,慈悲的面容,稳重坚毅的步伐里流露着普渡众生的愿。大殿前的院子里,两棵千年老松依然苍翠茂盛,茂盛的枝枝叶叶,勾勒着某种象形的图形,像极了两位供参礼佛的行者,换个角度,又象是两朵盈盈的祥云,静静的等待着,默默的恭迎着,来来往往的信众;风在微微的吹,树在轻轻的动,摇曳的树身变幻着身形,一忽这般,一瞬那影,千姿百态里,改变着你被尘世浮华操纵着的想像的天空,牢牢的又坚定了你即将沉沦的善念和信仰。

一个少年,一个瘦弱的少年和尚,持了棕刷,弯腰跪爬在大殿里,一个蒲团一个蒲团的轻轻的拿起细细的刷过,认真仔细的再一次的检查、再一次的刷。枯燥的动作,机械的重复,额头细密的汗珠,一粒一粒的缓缓汇合,大滴大滴的落在面前的地下,一滴一滴,悄无声息的在地上,组成了一朵一朵汗水的莲花。静寂的大殿,无言的佛祖,不语的油灯,飘渺的青烟,劳作的小和尚,组成了一幅安详的画。终于干完了,心里默数着刷过的蒲团依然还是一百零七个,心里挥去闪过了许久以来天天重复的猜测。小和尚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刚刚抬起了双臂,一个舒适的懒腰也只伸到一半,突然想起大殿里的规矩,佛祖宝像前的忌讳,慌张的赶紧冲着佛祖宝像急急跪下,无语的跪拜,虔诚的磕头,都透漏着心中的惶恐,都表达着心中的尊崇,都表现着请求饶恕的自身忏悔的焦急和改过自新的坚定。

佛祖不语,灯花忽起,只是在灯盏里溅起一丝小小的涟漪!小和尚头磕了无数,跪俯了许久,自责了千万遍后,终是起了身,想着佛祖已然的宽恕,心中自然的释然着。看着佛案上油灯的火头如豆,上前拿了拨针小心的拨探,看着灯头火头又散发出往时的幽幽。拿了棕刷,转身就要走的时候,目光被蒲团中间地带深深的吸引住,身子也定定的僵硬的站立。看了许久许久,站了许久许久!目瞪口呆的少年和尚终于回过神来,向着蒲团正中心之处走去,看着刚刚自己稍歇落汗之处,静静挺立的一朵粉红雪白的莲花,无声无息的散发着无尽的清香,透漏着宁静的幽意,更有无穷的慈悲之意,似道、似佛、似天地,在莲花的中心飞幻游弋。暗暗的欢喜,显露的欣喜,抑制不住的激动,让这少年和尚脱口而出的大喊大叫了起来,“方丈,主持,师傅,平地莲花来,佛祖显灵了!平地莲花开,佛祖显灵了……!”

平日庄严肃穆的大殿里,平日严谨修持的众僧侣,脸上失神,惊慌失措的跪跪在地,暗暗的猜度着,如此神奇,如此异象,会带来怎样的悲喜?在老和尚们的带领下,虔诚的跪拜后,浑厚的诵佛声,在这座古老的寺院里嘹亮的响起!焦急的奔跑,凌乱的脚步,未曾穿僧鞋的双脚,让刚刚给众僧普法宣讲的老和尚颜面尽失,仔细的端详,绕圈的注视,妙法莲花经的低低颂赞,终归是不明所以,佛祖法像前的久久无语,老和尚突的,低声询问,“是谁?是谁最先发现的?”“是我,方丈,是我打扫完大殿,转身要离去时看到的,打扫前,并未看到。”嫩嫩的童声,清晰的言语,响在众人的耳边,在大殿里久久回荡。“哦,你是谁的弟子?告诉我你的名字。”方丈再次的问话,显的从容了些,语调也不再着急。“回方丈,我师傅是平田大和尚,我师赐我法名一念,我的俗家姓名叫岳海龙。”小和尚在众人的注视下,恭谨从容的回答着,“好,众僧在此宣我佛号,齐诵佛经,你随我前去,拜见我寺院老祖,将经过细细报禀讲明。”那方丈略作吩咐后,伸手向小和尚轻轻一指,飘然转身,悠然带路前行。

廊宇回旋之间,熟悉的道路已经走完,再向前,就来到了庙后的山间,俩人默默的走着,一路无言!山,并不险,顺着一条山涧,只是一路向下走去,愈冷愈昏暗,方丈走的很轻松,路也熟悉,想是时时常来往;小和尚穿的是薄薄的夏季僧衣,被山风吹着,时不时的打上一个寒战,激灵灵的浑身抖动中,看看远行的方丈,紧赶慢赶的才没有被撇远!远远的,看见山涧水流的转弯处的岸边,一棵穿入云间的菩提树下,暗暗的人影似是而非,整个身形被黄色的浮尘,飘零的枯枝败叶围绕堆积的几乎看不见!“师叔,有事扰你清修,只是事发突然,师侄不明所以,特来向你请教。”方丈躬身行礼,恭谨出声后,就再不言语,只是弯腰看着自己的脚趾尖。那暗暗的人影身形,微微一动,一股无名的波动中,身上的尘埃、枯枝落叶就消失殆尽,无影无形;露出了真实的身体,清晰的面容,白发垂地,白眉遮眼,白胡当胸,白衣飘飘然,双手鞠捧在盘起的双l腿间,透过眉毛的双眼,看也不看立在身前的方丈一眼,深邃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蹒跚而来的小和尚一念,枯瘦的脸上笑容微微的浮现。待一念终于来到他面前,也不见他有何举动,面前的天空中,一朵莲花就浮现在三人的眼前,青翠欲滴的茎杆上一朵盛开的红白相间的莲花在缓缓的转。

“事情我已经了然,如来佛祖转法旨,佛祖三师叔有一事需我佛门出力,飞莲到此以三转,一往佛祖师尊处,二往佛祖修行山,三来佛门寻有缘,今日相看,一念有缘;你要鼎力相助,你自回去安排,挑选十八名护法罗汉,待一念回寺后,陪他同往,我有几句密语要和一念谈。”方丈看看老僧,看看一念,欲言又止间躬身行礼,“是,谨尊师叔法旨,南无阿弥陀佛。”又深施一礼后,匆匆忙忙原路返回自去安排相关事宜。留下脸现茫然的一念小和尚,盯着天空中旋转的莲花,悠悠神往的呆呆发愣!自小就进入寺院修行的一念,听多了高僧大德的普法;阅遍了寺院的藏经;自然知道凭空而来的飞莲的传说;也知道端坐菩提树下清修的老僧的身份;或是福至心灵,或是原该如此,又或心生敬畏,还或佛缘深厚。突的翻身下跪,口诵一偈,“如获妙法莲,一念伴柳生;如获妙法莲,一念佛路行;如获妙法莲,一念跃海龙;如获妙法莲,一念渡众生。”诵音刚停,那天空中旋转的莲花就飞至一念的头顶,缓缓的缓缓的,融进了他的头皮之下,融进了他的身体之中。

一直稳稳端坐的老僧冲一念小和尚微一抬手,“你很好,你很好,来,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我佛宗的…………。”一阵繁晦的低语的教说,一阵低头静思的想默,又是一阵低低的耳语的教诲,再是一阵的低头默默。终于小和尚一念的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喜悦的心情。那白发白眉白胡白衣老僧收起了淳淳教诲的和善面容,肃容道,“此去一别,红尘历练,务须光大我佛宗,我有口授你佛法之实,以后你我师徒相称,今日初见,送你一件礼物,凭此,天下佛宗你最大,天下庙宇是你家。”说罢,老僧从怀里摸出一根九寸长短的九环佛杖,一念跪俯接过,口称“谢谢师傅。”再抬头,又是满脸惊诧,菩提树,师傅,早已不见了!是梦吗?是幻吗?双手里,紧握的佛杖九环叮咚响,闪闪发金光;刚刚师傅的说教、教诲仿佛依然在耳旁!

日以正午,一个少年小和尚走在青山绿水的山道上,身后一十八名头戴斗笠的精干僧人紧紧跟随着他,匆匆向前……向前……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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