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幽,月光柔柔,夏日七点后的都市街头,烧烤地摊上的羊肉和啤酒,遮阳伞下的小炒,下午采摘刚刚送来的时蔬,活力十足的河鱼。海虾,诱人的香,诱人的辣,诱惑的人儿不归家。约三朋四友,大方的点五六个小菜,七十一斤的现割现穿现烤的羊肉串一定是必不可少的,冰镇的青岛啤酒来一箱,人齐。菜来。啤酒开,大声的说,爽朗的笑,热闹的吃着,任性的喝起来。这样的场景,在夏日的夜晚,在都市的每个角落上演着,重复着,继续着……
小三驾驶着老旧的普桑,中速行驶在外环的路上,结束了一天的繁忙,从公司出来,原本要回家吃阿姨做的馍菜汤,然后睡觉。可,在省委工作的大学同学罗书军,打电话来,要他到清水河沿岸的快活林鱼家乐,一起吃饭,关系太铁,推辞不得。老地方了,走熟的路,路上往家里打了电话,告知阿姨不回家吃了,让阿姨早早收拾,早早回家照顾自己的家人了。七点半准时来到快活林,停好车,给书军打个电话,邀请的其他人等还没到齐,沿河走几步,享受这夜的宁静,点上一支烟,深深的抽一口,仰脸张口,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惬意的很了。看着河面,水,静静的流,流到看不见流动,人,静静的站着,站的融入天地间。
人齐了,开席了,有熟悉的,有陌生的,一阵喧闹,一阵推让,终于落坐了,又是一阵喧闹,熟悉的介绍给陌生的,陌生的介绍给熟悉的,然后就算认识了,慢慢的,酒在一杯一杯的喝,话在一句一句的说,热菜一个一个的上着桌。小三很少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酒,原本是不想喝,因为书军打过招呼,寻人家办事请客了,你来,就是陪喝,一定要喝,那就喝吧,好像喝多了,确实喝多了!九点半,上的主食,手工擀面,蒲公英炒肉丁卤,小三默默的吃着。七个人,六瓶洋河,五个人喝,小三算一个。除了两个司机外,别的人,都不算清醒的。
结束了,又是一阵喧闹,迎来送往的话,感谢的话,有缘的话,下次再约的话,一遍一遍的啰嗦着,都走了,终于都走了。书军也喝多了,要小三坐他的车走,小三推却了。书军真是喝大了,甚至恍惚了,或是不清醒了,临别说,小三你睡吧,明天,我还来你家。小三坐进自己的车,有些迷糊了,喝醉了吗?喝醉了吧!插钥匙,旋转钥匙,点火,挂档,车启动了,速度很慢,速度很慢,车速快了,车速快了,小三的眼中有路,小三的脑里没路,月夜里,一辆黑色的普桑在路上,像一支离弦的箭,好快的箭,看,它在发光,耀眼的光……
小三感觉自己仿佛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温温暖暖。世界都静了,耳边只有妈妈哼唱着自己打小就熟悉的歌谣,好好听,好舒服,好幸福!怎么了?妈妈的前方是什么?叫的好大声!跑的好快!直直的向妈妈冲了过来,它好大啊!好亮!是什么呢?我要站起来,我是男子汉,我要保护妈妈。怎么了!怎么手脚都无力了呢?怎么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呢…………!恍惚中,小三做了一个梦,梦很短,短到只是刹那。眼前突的一亮,是灯光,刺眼的灯光。眼睛好痛啊!痛的小三什么也顾不得想了,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可是,他忘记了自己还开着车呢!他忘记了自己还开着速度如离弦的箭般的车呢!咣…铛…………………………扑通……噗噗噗…………!小三驾驶的普桑迎面撞上夜间运送水泥的罐车上后,侧翻到清水河堤的内侧,凌空完美的完成了个960度的旋转……落入了河水中。刚刚那个大家伙哪去了呢?它到底是什么呢?耳边又传来妈妈唱的歌谣,轻轻的,甜甜的,嗯,不去管它了,妈妈就在身边,自己就在妈妈的怀抱里,累了,累了!睡吧!睡吧………
凌晨一点二十五分,清水河堤上的路边,停靠了一辆110交通警车,一辆120医务紧急救援车,一辆省电视台的采访车。闪烁的警灯仿佛在无声的诉说,出事了!出事了!人没命了!人没命了……!出警的交通民警大黄合上现场勘察记录本,整了整警帽。对身前的电视台的记者和医务人员说“既然已经确认车祸中随车落水的驾驶员死亡,尸体就运送到医院的太平间吧!后续的工作,我们来做,这人太可惜了,喝了太多的酒,撞的太惨,面目全非,身份暂时无法确定。打捞出水的车内,寻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证件。据罐车司机讲,两车碰撞后的一瞬间,普桑车是凌空旋转着落入河中的,死者随身带的东西,应该全部落入河水里了。我们还要在附近仔细的寻找、了解,还要在河边附近认真的打捞,不方过一丝丝可能有用的信息”。
凌晨四时,罗书军醒了,不是睡到了自然醒,是被家中床头的固话吵醒的。省委第一秘书长打来的电话,安排了一份无上荣光的、无比紧急的任务。“罗书军,你马上从家里出发,半小时赶到机场,51分钟后乘专机飞往首都,陪同省委唐书记去向二号首长,汇报下半年即将举行的国际田径运动会的详细细则。你是参与者,也是筹委会副主任之一。你了解、清楚举办此次运动会对我省我市的意义,你小子,不要把事情搞砸了。哦,原定汇报人,你的上司,马光军主任,半夜突发脑溢血,这会还在四院急诊室抢救呢!你就不要记挂了,我会安排人员替你送花篮过去的。我可是向唐书记打了你的保票的,好好汇报,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我会给你小子好看,我也会给你小子的老子好看!”“是,郝秘书长,保证完成任务。”
当罗书军匆匆忙忙赶到机场贵宾室的时候,飞机还有7分钟就要起飞了。默默的跟室内的其他人点头打招呼后,刚刚要向唐书记走去,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屏幕的唐书记向罗书军摆了摆手,“飞机上再说吧”。“啊,怎么会……!”所有人都看向了唐书记看着的电视屏幕,电视里正在播放今天早上的一则,清水河边发生的车祸………!此时电视里的播放以近尾声,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罗书军也只是扫了一眼,就听身边有人说“首长,登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