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虽气愤贾蓉平白从自己儿子身上得了这般好处,但毕竟贾母颇有居中调和之意,只得受了贾蓉三个响头。
“这才是好孩子,一家人,和和睦睦多好!”贾母笑道,“蓉儿,今儿可算便宜了你!我且问你,往后你自己可有什么打算?”
贾珍一听,他老子还在这呢!问儿子的打算作甚!儿子不该是老子说了算么?不过毕竟贾母威仪在前,贾珍尚不敢放肆。
“愿为故家乔木(世家的出众人才),效前唐李卫公(李靖),出将入相!”贾蓉思虑再三,决定不再隐瞒练武的决心。
上一辈子在国术世界,贾蓉虽然已将拳术修炼至化劲巅峰,但终究欠缺战争洗炼,以至无法更进一步。
这辈子穿越到了红楼梦这样的古代世界,战争仍以冷兵器为主。这为从火器时代穿越而来拳术宗师提供了难得的历练环境,贾蓉更是不会放弃练武。
贾母只当他是人小贪多,教训道:“老话说得好,贪多嚼不烂,要知文武殊途,哪能又练拳又读书的!”
“老祖宗,先祖荣宁二公以军功立身扬名,我日思夜想,就盼着能跟高祖爷爷他们一样,为我贾氏一族再挣一个国公回来!”贾蓉哪里是开玩笑,只得继续向贾母解释。
贾母一听愣了,原以为贾蓉能说的,不过是在举业上多用功,至多说到考个进士什么的罢了,没想到这蓉小子竟这般大的志气?
“少胡说!国公之爵,非开疆拓土不授!你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但如今四海宾服、八方宁静、千载百载不用武备,平白无故又哪来的功勋?”贾珍骂道。
贾珍一骂,倒是让贾母稍稍缓了过来。
“蓉儿,我听你这么一说,你竟真是要习武事,进武官一途不成?”贾母问道。
“嗯,如今三奶奶的娘家王爷爷(王子腾)就任着京营节度使,这把交椅我家曾祖也曾经坐过。若是我来日练武有成,如何不能拼命一搏!”贾蓉见老太太说到了自己心头上,赶忙再次表态。
“畜生,你王爷爷也是你能比的?”贾珍见贾政脸色又再黑化,连忙又骂了一句贾蓉。
贾母略作沉默,倒一下子也不愿驳斥贾蓉话语。
自己两个儿子,大儿子贾赦不成器不提,二儿子贾政也不是正经科举出来的,嫡孙贾琏也没出息,好容易得了个长孙贾珠倒看似举业有望。
但这个进了学中了秀才的长孙贾珠,在8岁时哪里又比得上如今的贾蓉伶俐?
贾蓉虽是东府宁国之后,但宁荣一体,贾母又是事实上的宁荣二府之主。所以虽然贾母心里略微嫉妒贾珍儿子的聪慧,但出于对贾氏宗族前程的考虑,认为自己还是有义务扶持贾蓉成长。
况且荣宁二府在武荫之属,本来就是以武起家,贾蓉想走武进士的路子,倒也是与先代家风相符。
“8岁倒也是打下武事根基的年龄,珍哥儿,两府里可还有些懂拳术的老人?”贾母不理贾珍骂语,只问他事儿。
“拳经小道,这太平盛世哪还兴这个?前些年倒有几个府里老人,不过也都早早地开恩放了出去。就剩个没本事的焦大,赶也赶不走!”贾珍回答。
“西府也是这般,父亲生前嘱咐府里长幼弃武从文,也早早将耍刀弄枪的几个请了出去,因此这边也没有这些杂耍人物。”贾赦也在一边凑话。
贾政知贾母最好脸面,又故意提起:“神武将军冯唐家倒是还有些教头好手,不如请他家送几个人来?蓉儿年纪小,反正开始的时候也只打煞筋骨,用不着大动干戈。”
贾母素喜富贵、专好享福,虽说倒也不反对贾蓉习武,但一听这两家主事三人几般陈说操习武事之难,也就有了三分退意。
但毕竟贾蓉表现尚佳,又不好逆了他的心气,只得对贾蓉说:“那焦大跟着先荣宁二公可是出过3、4回兵的,手底下想来还留着几分本事。蓉儿你不过先打打基础,不如暂且去跟他讨教讨教。”
说罢看见贾蓉脸上的“失望”神色,又颇有不忍似的补充道:“珍哥儿,往后从东府官中每月拨10两银子给蓉儿,专用来买操练拳术所需的物事。”
贾母自己丈夫也是武夫,自然对穷文富武的底细清楚得很。想想又觉得10两银子一个月对于练武来讲实在有点儿戏,又对着贾蓉略带歉疚地叹道:“都是你娘去的早,不然你倒是可以去你娘舅家看看,他们家是惯会使枪棒的。”
贾蓉耳朵一尖,自己老娘竟然也是武将世家出身?为什么平常在府里都没听人提起?
正准备谢过贾母,却又听得贾母说:“你虽好武事,但也许也不过是一时只好,读书却万万不能放下!你自己也是个有主意的,我也不拘你日日去家塾,干脆让你老子每月从官中再多拨5两银子给你买书,你自己先读上一两年,等到过了童生试之后再延请名师准备举业。”
贾政一听贾母这几番话,心里顿时消了气。
虽然面上贾母似乎对贾蓉很是支持,但不管是学文习武,贾母不过都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给了贾蓉些不痛不痒的好处。
宋欧阳修曾有《伤仲永》一文,讲少年天才仲永因后天不努力,终究落得泯然众人的境地。
少时了了,大未必佳。
贾政想,贾蓉虽然现在看似聪颖,但如果被贾母这样子放养,恐怕长大也不过另一个贾珍而已!
由是,贾政顿时气消不说,嘴角更露出了笑容,像是赞叹贾母安排最最妥当似的。
贾珍却一脸不悦,他倒是觉得贾母对贾蓉太过重视,以至于过于放纵。官中每一钱的银子都早有了去处,贾母还让自己每月给贾蓉加上15两。况且贾母提什么不好,还提自己那个已经死去的发妻。自己多年来在宁府立下规矩,谁提贾蓉母亲都直接打发出去,没想到反倒在贾母这又提起那个贱人!
贾蓉虽然对贾母的放纵安排最高兴不过,但面上还是装出了一番“没有达到期望值”的伤心表情。
夜深了,几人又谈了一会朝野见闻方才散去。
夜里,鸳鸯伺候贾母睡下。
老人夜深难眠,鸳鸯见贾母躺着甚觉无聊,于是故意打趣道:“我记着戏文《红拂记》中有一句‘妾本丝萝,愿托乔木’。今儿蓉哥儿说自己想作李卫公(李靖)那般的‘乔木’,只是不知日后谁又会是他那‘丝萝’般的红拂。”
贾母笑道:“你这小浪蹄子,闲着在我这发骚,改天把你许给蓉小子去!”
两人又笑闹几句睡下不提。
PS:
鸳鸯:老太太都要把我许配给贾蓉那小子了,这么喜闻乐见的情节列位看官难道不该给几张票票支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