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天扬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打坐在床上。
舟天扬坐定,现在虽然失去了伪神力,但是人身境的神感却依旧还在。舟天扬神感渐渐进入自己的神源地,这里正是修神之人的根本。在之前,舟天扬人身境的时候,神源地的中心悬浮着一个迷你的小金人,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蓝色的光团。每当舟天扬的神感触碰到这个光团时,总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像是母亲的怀抱。
据寒叔说,我体内已经有一个神的气息了,“那我为什么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了?”。舟天扬沉下心来,仔细感知周围。空中漂浮着的零零散散的光点仿佛受到舟天扬体内蓝色光团的吸引,缓缓进入舟天扬的体内,但是这些蓝色的光点一接近蓝色光团,仿佛被一层透明的屏障所阻挡,突然失去浮力,散落在神源地的下方,进入舟天扬的血肉。
舟天扬感到浑身滋润。
一段时间过去。
“这滋润似乎和之前的不一样”舟天扬觉的不对劲,神感从体内退了出来,一双黑色的瞳孔睁开来。
“哇!”舟天扬连忙往后退,一头撞在床边的墙上。顾不着头痛,舟天扬连忙把不知什么时候解开的白衫穿上。
一个绑着双马尾,戴着女仆头巾,穿着蕾丝边黑色女仆裙子,套着白色条纹的长腿袜的汉子,媚眼如丝地看着舟天扬,
这个汉子,接近两米的身高,浓厚的眉毛,一嘴黑色的胡子,弯着宽腰,宽大的手掌中拿着湿巾:“你就是天扬小兄弟吧,我看你浑身有一层污垢,就帮你擦了一下身。”汉子温柔地看着舟天扬。
舟天扬看了看床边水盆中浑浊的水,又看了一下自己只有上身被解开,疑惑的问道:“你是?”
“哎呦,你看奴家这记性,都忘了先告诉天扬小兄弟奴家的名字了,奴家,张大旺啦。”汉子娇滴滴地说。
“张大旺。”舟天扬忍住吐的冲动,“旺哥。”张大旺埋怨地瞅着舟天扬。舟天扬连忙改口说:“旺姐姐,来这有什么事吗?”
“这不是,寒狱主吩咐姐姐我给天扬小兄弟送晚饭来了吗。”张大旺指着客厅红木桌摆着的几道小菜。
“谢谢,旺姐姐。”舟天扬感觉自己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来,天扬小兄弟,尝尝这里的菜合不合口味。”
舟天扬想不明白如此一个汉子,会发出如此腻人的口音。
“要不,姐姐来喂吧。”
舟天扬听到这话,风一般地下床。“不必劳烦旺姐姐了。”
舟天扬快速走到客厅圆桌旁,自我提醒着“张大旺进来时,自己竟一点都没注意到,下次要注意啊。”
张大旺一脸深意地看着舟天扬,把湿巾放进水盆中,端着水盆出去了。
一盘炒肉,一碟青豆,一碗清汤,一小木桶米饭。普通的小菜,却飘荡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清香。
舟天扬不禁想到自己也好久没有吃这种家常菜了。拿起一边的红木筷子,夹一片炒肉,放进嘴里。
“这是。”舟天扬发誓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狼吞虎咽地把一盘炒肉消灭完,舟天扬看了看盘子上残余的肉汁,又看到房间没有其他的人,默默地把盘子端到自己的嘴前。
这时,一声敲门声响起,“天扬小兄弟”,张大旺独特的甜腻声从房间外传来。
舟天扬赶快把盘子放下,走到门后,把门打开,“旺姐姐,还有什么事吗?”舟天扬心虚地问。
“这不是,姐姐想起汤都凉了吗,想把汤端回去重新热一下。”张大旺绕过舟天扬走到桌前,看到炒肉的盘子已空空。
“不必麻烦了,旺姐姐,我就喜欢喝凉汤。”舟天扬端起汤碗就喝。
“天扬小兄弟,真是好胃口啊,不过这肉汁可不能浪费哦,不然红娘可是会生气的。”张大旺中指蘸着盘中剩余的肉汁,放进嘴里。
刚喝进的汤,舟天扬一口喷出来,洒在自己的衣服上。
“天扬小兄弟,你看,你又浪费了。”张大旺埋怨地说,用手绢擦拭着舟天扬的衣服。
“旺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这么可爱?”舟天扬哭着笑脸。
舟天扬把剩余的饭菜迅速吃完,帮着张大旺收拾碗筷。
“那不打扰天扬小兄弟休息了。”张大旺提着食盒出去。
舟天扬换一套衣服,准备睡觉。
房外,黑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挂,银白的月光点燃着人们的梦境。
清晨,一丝日光透过窗的缝隙照在舟天扬的脸上。
舟天扬缓缓地睁开双眼,“伊伊”
不知什么时候,舟天伊走进了舟天扬的房间,爬在床边睡着了。
舟天扬看天还早,小心翼翼地起床,把舟天伊抱到床上,轻轻地为她盖上被子。
舟天扬出门了,打算到处走走,了解一下这座悬浮在空中的小岛。舟天扬沿着房前的石径小道,走到一片小湖前,看到湖的中央有一座八角的亭子,亭子里面有一张四方的石桌,每一方各有一个石椅子。一个老人坐在亭边,手持鱼竿,似乎在等待着鱼饵上钩;一个老人倚着亭柱,擦拭着剑鞘;还有两个老人坐在石椅上对弈。
舟天扬打算上前去打声招呼,右脚刚踏上通往亭子的水上走廊,一股阻力传来,阻挡着舟天扬前进。
那个钓鱼的老人右手一挥,一条闪着白光的小鱼被掉了上来。老人的瞳孔却不见鱼的倒影,原来双目失明。
“原来是个废物。”钓鱼老人抓着鱼轻蔑地说道。
舟天扬离亭子不过十几米,很清楚地听到了“废物”二字,心里猛的一沉,左脚继续迈出。
“恩,是个废物。”坐在东边下棋的老人,左手落下黑子,右袖空空。
舟天扬感到嘴里发甜,继续向前迈步。
“名副其实的废物。”坐在西方下棋的老人,右手落下白子,左袖空空。
舟天扬一口鲜血喷出,被一股巨力击倒在地。
“废物吗,这个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舟天扬擦了擦嘴角的血,自嘲着说。
舟天扬右手支撑着站了起来。又踏上了水上走廊。“威压吗”舟天扬尽力向前走着。
没有右臂的那个老人又落下一颗黑子,舟天扬飞倒在地。
“废物吗,这个词,我不知听过多少遍。”舟天扬三岁的时候,就被发现没有修神的资质,就连伪神之路的草木境都达不到,这似乎在舟天扬父母的意料之中。
周边的人不停地在耳边嘲讽“废物,废物……。”
母亲常常哭在父亲的怀里啜泣着说:“苦了扬扬这个孩子。”
舟天思出生了,也没有修神的资质,然而在父母的保护下,二人健康地生长。
舟天扬八岁,舟天思四岁,正是舟天伊失踪的那年。舟天思失踪三天后的那个晚上,舟天扬深深感到了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渺小,那种无力感带来的深深刺痛让舟天扬踏上了伪神之路。
一丝清风拂过,舟天扬又吐了一口血,站了起来,重新踏上水上走廊。
“还不死”,没有左臂的那个老人,落下一颗白子,对着棋局说道。
舟天扬再一次飞倒在地,背部的地面出现裂痕。痛感从全身各个地方传来,舟天扬忍着不发出声。
舟天伊在远处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生气地要跑过来。这时,一个穿着紫裙的少女挡在舟天伊的面前,正是皇舞舞。“萌娃娃,不用担心的,四个爷爷不会真正伤害你哥哥的。”
“我哥哥都伤成那样了。”舟天伊愤怒地看着皇舞舞。
“这,不是那个流氓,不,你哥哥选的路吗。”皇舞舞小声地说,生怕舟天伊再一次生气。
“萌娃娃昨晚不是说,你哥哥很强吗。”皇舞舞安慰着舟天伊。
“我哥哥很强的。”舟天伊抬着头看着皇舞舞的面纱,似乎看到了面纱后的脸蛋,又继续看着远处的舟天扬,却依旧是担心的神情。
“既然是个废物,要了何用?”那个擦剑鞘的老人,剑鞘一挥,那条闪着白光的小鱼从鱼篓中飞了出来,重新回到湖里。
听到这句话,舟天扬再一次缓缓地站了起来。即使背部染红一片,舟天扬重新踏上了走廊。
“他在笑。”钓鱼老人诧异地说道。
舟天扬低着头,残留着血迹的嘴角微微弯曲,轻风路过,抚摸着这个少年黑色的短发。
舟天扬心里非常的不甘,他嘲笑着渺小的自己,因为不甘输给自己,所以一直前进着,“如果,放弃了,自己以后会不会放弃。”舟天扬心里非常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丝血液流到地上,舟天扬距亭子越来越近,同时威压越来越强烈。
还有三米,舟天扬右腿跪倒在地。
舟天扬大口地踹气,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待呼吸平缓,又重新站了起来,向前。
还有一米,威压突然增大了一倍。舟天扬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飞出去,拼命坚持着。
舟天扬感觉自己快要到极限了,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突然,舟天扬抬起头来,心脏处一颗小蓝色血滴融入血液。舟天扬踏进亭子。
“嗨,老头,记住,我的名字是舟天扬,天地的天,飞扬的扬,我是个废物,但与你们是同类,哈哈。”舟天扬大笑着说。
扑通,湖面上溅起一片浪花,显然一个人掉进了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