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维加斯的橡树山路是一条宁静的大道,距离唐人街的中心“大中华广场”大约4公里的路程,这条路的27号,有一座豪华的大宅子。它就是仁义社的总部——社团里的人通常叫它“大屋”。
在财力允许的情况下,房子买得越大越好——这或许是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了——有时候这种观念甚至会走过头,以至于不少人会超过自己的财务承受力,靠大量借债去享受大房子。
“大屋”就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大房子。占地总共约900平方米,有花园、草坪,正对庭院的主楼总共有4层,而主楼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栋附楼,平常大多空置着,一旦进入战争状态,可以安排更多的人手入驻,将整个大屋变成一个堡垒。
大屋是大当家的住所,也是社团的大本营,平常干部们开会也都是在这里。但是在洗钱案发生后,罗景仁和顾天海商议过,担心仁义社会有所牵连,而大屋也很有可能会被人监视,甚至窃听;另一方面,洗钱案的牵连一度被认为是有内鬼,大屋里算上保镖、司机、清洁工、园丁什么的,统共还有十几号人,这些人的清白也是务必需要加以核实的。
当顾天海从亚特兰大回来后不久,大屋的安全排查工作已进行完毕,其中有几名暂时还不能确认其清白身份的人员,已被调离开去,另外增补了一些已经证实为忠诚可靠的人。
大屋有一位总管家,五十多岁,姓霍,后来取了个英文名字叫做霍福德,就算是按中文的字面意思来看,这也是个好名字,寓意“有福有德”。霍福德在大屋任管家有十多年了,为人沉稳,办事历练,平常都是笑眯眯的,看着便是一派很有福气的样子,仁义社里的人来了大屋,都会叫他一声阿福叔。
今天是周末,罗景仁不用去银行上班,此时正在大屋的一处向阳露台上休憩。
现在的仁义社大当家,既不像一个叱咤风云的帮派首领,也不像忙碌奔波的上班族,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普通富豪。穿着宽松的睡袍,悠闲的斜在一张长躺椅上,身边摆放着一方小茶几,茶几上有几份当天的报纸,还有了一盘点心——嫩牛肉配火腿三明治,此外还有罗景仁的最爱——阿福亲手冲泡的红茶。
罗景仁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红茶爱好者,这个习惯大概是他十几岁时在圣路易斯被一个街头魔术师传染的。但汇通银行的茶水间所备的红茶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只得勉为其难和其他人一起喝咖啡。只有在回到大屋的时候,才能好好的享受一下霍福德这样的专家所炮制的红茶。
霍福德所泡的红茶与众不同,冲泡的时间以及水温的控制都恰到好处,再加入合适比例的牛奶和蜂蜜,有时还会适当的搭配一点白兰地,使得茶香之中又还另有一份酒精的醇厚口感。
当这样的一杯红茶端到嘴边时,罗景仁都有些舍不得马上喝掉,而是满怀感情的嗅了嗅飘起的茶香,算是为了前些时候不能喝到这样的红茶解一解恨,然后才轻轻呷了一口,还意犹未尽的赞叹一声“好茶”。接着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早报翻看起来。
第四版一段很小的消息引起了他的一些关注——有两个年轻人一大早被发现躺在42号大街旁,被修理得如同只剩下呼吸的两摊肉,报道上没说他们本来的姓名,但提到了他们的外号分别叫做“比利”和“爱德华”,是最近维加斯几起抢劫及伤人案件的嫌疑犯,最令人惊奇的事,再这样一番残暴的殴打之下,这两个人都还活着,只不过恐怕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只能摄入流质食品了,并且还需要一定程度的外科整形手术。报道的最后,记者还半开玩笑般的写道,也许蝙蝠侠真的存在着。
蝙蝠侠可以帮到整个哥谭市,仁义社仅仅能帮到拉斯维加斯的华人而已——罗景仁这样想道——因为我们没有布鲁斯.韦恩(蝙蝠侠的本名)那么有钱。
“怎么样——回到大屋的感觉?”身后有人语带调侃的问道。
罗景仁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顾天海来了。
“感觉棒极了——尤其是又可以喝到阿福叔的红尘。你也来一杯试试?”
“不了,我一向喝不惯这些,你知道的。”顾天海一边说着,一边取过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下。
“是啊,对你来说,没有比白开水更好的饮料了。”罗景仁冲军师挤了挤眼,晃了晃手上的报纸,接着说:“李医生的事情处理得不错。”
“我本来不想让黑龙出手的,但他还是去了,他自己倒是以为把我瞒得很好。现在看来效果也不坏。有时候给他找一些活动筋骨的机会还是有必要的。”
“黑龙性情是有些鲁莽,不过,涉及到任务的时候,都还是能够冷静对待的。现在先给他找一些活动筋骨的机会是很有必要的,让他不用把一股子冲动憋太久。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需要他好好的发挥一下。”
罗景仁说这话时面色凝重,显然是对毒蝎一事有所担忧。顾天海见状,立马将准备好的文件递上,说道:“这是我拟定的谈判方案,阿仁你看一下。”
罗景仁默不作声的将整个方案仔细的看过两遍后,点了点头,说;“很好,就按这个执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唔,有一件事也很重要,你替我联系一下长老那边,这一周找个时间我们一去拜会一下。”
“长老?莫非你是觉得有必要……”
“现在的大当家是我,做决定的是我,承担责任的也是我,这点无可推脱,倒不是想要长老来给我站场,只是有些其他事情需要跟老人家请教一下的。”
“好的,我马上与那边联系。”
罗景仁点点头,又扫了一眼手中的文件,“等等,还有一点,这个谈判的时间最好改一下。”
顾天海一愣,“下周星期六,这个时间有问题么?你以前说的,为了不占用你的上班时间,社团的事都尽量安排在周末了。”
“对,本来是这样。可刚才我突然想起,那天我要加班。最近我们那里来了新上司,我可不想因为翘班被她盯上,所以得小心点。改到星期天吧。”
“银行那边的事不能迁就一下吗?多拖一天也行就会多一天的变故。”
“但尽人事,各看天命。如果一天时间真能发生什么大变故,那么迟早也会发生的。再说,银行的加班还会发加班工资,帮会的事可是无偿劳动哟。”罗景仁说完,带上了墨镜,开始悠哉的晒太阳了。
顾天海呆在一旁,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