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姐是前任军师的干女儿,行为做事也很有点她干爹的狡黠风格,再加上她一贯大胆奔放的外在表现,通常会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会儿,房间里没有了其他人,梅姐倒了两杯杜松子酒,递了一杯给罗景仁,自己拿着一杯在一旁慢慢的小口呷着酒,一边等待着大当家的反应。
罗景仁接过梅姐递来的酒杯,透过杯中的酒向梅姐望了一眼,心下也暗自奇怪。梅姐自有一套业务在经营,帮会中的其他事务,包括汇通银行那边,她从来是不太过问的,可今天这詹妮弗来的第一天,就被梅姐获知了,还专门提出来,可见这事并不简单。并且,梅姐对罗景仁平素间虽然疯言疯语的玩笑惯了,但两人间仍是分明的上下级关系。罗景仁身为社团大当家,明白这是涉及帮会中伦理规矩的要害关系,即便当着梅姐的风情万种,仍是克己自制,未有丝毫非分之想。而梅姐言语行为间虽然大胆,但罗景仁也感觉得到她自有一条底线在恪守,并非随性轻浮之人,所以提起詹妮弗这事也断然不是因为什么争风吃醋。
“梅姐的消息果然很灵通啊。今天,汇通银行那边确实来了一位美女总经理。人看上去还挺不错了。不过,跟梅姐你比起来就差得远了。”这番话说得模棱两可,也是为了谈谈梅姐的口风。
“哟,大当家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会哄人了?放心吧你,我在维加斯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还犯得着和一个小妮子争风吃醋不成?。再说了,我梅姐看好的男人,就算多有几个女人,也是很正常的。”
梅姐自己把这事一下颠婆,倒让罗景仁无话可说了。他手下的这几位干部之中,感觉最难以掌握的就是这位梅姐,她是前任军师云剑开的干女儿,在帮会中资历本就非同一般,而且性子直爽,大胆泼辣,轻易也不太给人面子。更何况,梅姐的手中还掌握着一项其他人都没有的重要武器。
“梅姐,有什么事儿你就跟我直说吧。我想,你单独留下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詹妮弗这件小事儿吧?”
“哦,原来那位美人儿叫做詹妮弗来着,大当家你不说的话我还不知道呢。看来我的情报工作还是不过关啊。”
“梅姐,这你就不必谦虚了,要论地下情报网,我想整个美国西海岸都没有能成为你对手的。”
“哦?承蒙大当家夸奖。我都没想到大当家这么看得起我的情报网呢——在西海岸没有对手——那么,如果把东部的帮会也算上呢?”
罗景仁微一思索,接着说道:“这个嘛——不是我长别人威风——不过,纽约的洛克家族,以及波士顿的拉塞尔家族……据我所知,他们的情报网可算全美前两位。”
那洛克家族和拉塞尔家族都是美国老牌的黑道势力,从家族创始至今已有近百年历史,几代人的努力沉淀下来的,无论是家族势力,还是情报能力,都堪称首屈一指。要说梅姐的情报网不如这两个家族,那不是一种贬低,反倒是一种夸耀。
果然,梅姐听了这个评价,一下笑得花枝乱颤,“呵呵呵,瞧大当家这把人夸的。我一个小女子,可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敢去跟那些老牌黑道家族分什么高下。我们女人要在黑道立足,可是非常辛苦啊,没有一点拿手的玩意儿怎么混得下去?不过呢,可也没大当家说的那么厉害,也就是当年干爹要退下来的时候,怕我被臭男人欺负,替我留下的一点门道而已。这些小把戏,蒙蒙外行人还行,要是被行家知道了,可不得成一个笑话。远的不说,大当家的军师顾天海,就我所知,他所掌握的情报能力,才是我们仁义社第一流的吧?”
罗景仁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梅姐果然还是在争风吃醋,不过对象不是詹妮弗,而是同为社团干部的顾天海。
“梅姐这是说哪里话?你和天海都是为了社团,何用分什么一流、二流的?何况,天海认识的那些律师、法官、议员,是上层的情报。但我们毕竟是地下组织,底层的情报也同样重要。这两套情报系统,方向不一样,范围也不一样,可对我们仁义社来说,两套系统,缺一不可。而对我来说,梅姐你,和天海一样,也是缺一不可的。”
罗景仁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大当家说的是,我的那点生意,在仁义社里,根本算不上什么,还要被那些固执的老家伙认为是作风****,哼,我的那些姑娘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堂堂正正,倒也在意他们在一边指指点点。要是细说起来,于德利和唐威掌管的生意,场面倒是够大,利润也够高,可他们能了解自己的每个手下么?”
“我手下有50多位姑娘,她们都像我的姐妹一样,我跟她们之间不仅仅是生意间的从属关系,更多的是一份信任。于德利能管得住他的酒店经理,可客房服务呢?酒保呢?赌场的发牌员呢?他们有些话更愿意告诉姑娘们,而姑娘们会告诉我。”
罗景仁隐约感觉到,这番谈话的重点就要到了。
梅姐接着说:“大当家,你也知道,社团生意上的事我是不大过问的,可如果有些事来得太过蹊跷,那就另当别论了。我不像大当家那么有闲情逸致,会在银行里去乖乖的上班,可就算这样,我也知道汇通银行是我们社团的一条资金环节。大当家,莫非你真的以为在这条重要的环节中,会有空间安排一张白纸吗?”白纸指的就是毫无背景的新人,梅姐这段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清楚了。
詹妮弗并不是白纸?那么,又是什么人在策划这件事呢?更重要的是,这样一起安排,对仁义社,对罗景仁的影响将会是……
答案并非是显而易见的。罗景仁神色凝重,用凌厉的目光将梅姐死死锁住,仿佛是想用眼神多榨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不是我不肯再多说哦,阿仁,是我也只知道这么多。”梅姐满脸都是抱歉的神情。
“那么,谁才知道得更多呢?”
“阿仁,在银行上班把你弄糊涂了吧?这还用问吗?仁义社的事情,如果连你和我都还不完全清楚的话,还能问谁?”
梅姐这句话虽是数落,但也是提醒,罗景仁马上明白了过来,“对,看来真的是我糊涂了,居然没想到长老。也好,正好有其他的事业需要向他请教,看来最近就得找个时间去拜见一下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