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结清尾款的路虎又被开回来了。
高速公路上,坐在路虎车里的赵丹心中疑惑,却没有开口询问。
事情,肯定与孟凡有关。
不到两天的时间,赵丹发现,自己有些不认识孟凡了。
本以为只是一个初入社会,平凡青涩的大学毕业生。没成想竟然身怀一身超乎想象的功夫。想起昨晚他搂着自己凌空翻起,又挡在自己身前,独自击退二三十个凶徒,忽然间,心有些乱了。
赵丹有些说不清自己对孟凡到底是什么感觉。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是有些惧怕地,眼前总是浮现他折断那个司机的狠辣模样。可是,一夜未眠的她,到后来却总是想起孟凡挡在自己身前,又拥着自己轻声安抚的样子,心中,那份惧怕渐渐地被说不出的安全感一点点取代。
赵丹是个受过伤的女人,最缺乏地,就是安全感。虽然每天展露在人前地,都是一副刚强的模样,可是她自己知道,夜深无人时的无助和茫然是多么难受。
偷偷瞥了孟凡一样,他正在专心开车,莫名地,心跳有些加快。
自己喜欢上他了吗?这个念头刚刚浮现,赵丹立刻摇头挥去这个荒诞的想法,却迎来孟凡莫名其妙的目光,脸颊一红,低下头去,心跳更快。
“怎么了,赵姐?”孟凡问道。
“没事。”赵丹回答得有些慌乱。
孟凡也不以为意,笑着转过头,继续盯着路面开车。
瞥了孟凡一眼,忽然发现他的侧脸很好看,高高的鼻梁,刚毅的脸庞,看起来,就非常有安全感。
是地,安全感。
赵丹的心忽然静了下来,躺靠在座背上,闭上眼睛,听着车内柔美的音乐,安然睡去。
回到锦市,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便没有回公司,径直把赵丹送回家后,带着从海州买的一些特产回了家。
是的,虽然是租住的房子,但孟凡觉得,那就是家。
因为,那个房子里,有她。
这个时间,丁露应该出门了吧。这样想着的时候,孟凡打开了门,习惯性地往向茶几,平时,两人写完的便签都会放在那里。
今天,没有便签,茶几上放着几张纸。
脱了鞋,关上门,将东西放在地上,孟凡走过去,拿起信纸观看。
丁露的字写得很好看,娟秀整齐,只是有些地方被浸湿了,有些模糊。孟凡笑了笑,坐在沙发上,看了一行,忽然脸上的笑容凝滞了。
大叔: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丁露走了?!
为什么?孟凡猛地站起身,冲进丁露的房间。柜门大开,枕头床单都在,柜子里却空空如也。
孟凡掏出电话,丁露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为什么!
孟凡啊地大嚎一声,只觉得胸腹中一股闷气宣泄不出,啊啊地狂叫几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忽然想起了那封信,跑回客厅抓起来。
大叔: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不要找我,我不值得你去找。
或许,当看完了这封信,你也不会想找我了。
大叔,你知道吗?当你在微信中说想照顾我一辈子的时候,我是多么地开心,我是多么地希望直接扑到你的怀中,享受你的呵护,成为你的小女人。
可是,我不能。因为,我不配。
因为,我很脏。
大叔,你是否奇怪过,为什么我每次回到家,不管多晚,都要先洗澡。
因为,那个时候,我刚从别人的床上爬起来,我觉得很脏,洗不去的脏,烙印在灵魂里的脏!
我不是个好女人,我在歌厅陪唱,不仅陪唱,还陪人喝酒,陪人,上床。
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也早已经麻木了,虽然一直觉得自己脏得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生活还得继续,家中的父母和弟弟还需要我去供养,日子,还得这样去过,我,一次次地,再次爬上别人的床。
大叔,你知道吗?
那天晚上,我是多么希望你要了我,给我留下一个最美好的回忆。
那天,我不脏。
可是,你说你要的是我的心,不只是我的人。
我开心,我高兴,幸福得像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我心里也是失落地。
因为,我已经决定,过了那一晚,便消失在你的世界。
因为,我不配,不配呆在你的身旁,不配拥有你。不配,不配。/
大叔,这一生,最幸福地,便是有你的出现。虽然短短几天,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有你,我的生命才有了色彩。因为有你,我才感受到爱的存在。让我这颗已经冰冷麻木的心脏又恢复了跳动。
感恩,今生有你。
大叔,你知道吗?我曾经幻想,我不是现在的我,还是几年前那个乡下无知的小姑娘,在那种情况下认识了你,我和你裹着厚厚的棉袄,漫步在北国家乡中的冰天雪地中,脸是红地,呼出的气是冷地,心,却是热地。
我们两个人跑着,跳着,叫着,笑着,在雪地里打滚,我给你生一大堆的宝宝,每天做好了饭菜等你回家,那,将是多么幸福的生活啊。
可是,一切都是不可能地。
为什么,让我在这种情况下认识你。
为什么,我会爱上你。
我的心好疼。
好疼。
别了,大叔,不要找我。
忘掉丁露这个人吧。若你还会牵挂,我会内疚,我会,心疼。
我将离开这个城市,我将,开始新的生活。
我会努力地去找份工作,不再重复以往的日子。
别了,大叔。
祝福我吧。
爱你的,小傻瓜。
看完了信,木然地抹了把脸,已经泪流满面。
爱,还是怨,孟凡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疼。说不出地疼。
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只剩下了一具空壳,只剩下了心疼。
丁露的信中,重复了无数次的脏。孟凡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痛苦。
白痴,傻瓜!
孟凡喃喃着,双手抱住头,揪着头发。
不介意吗?怎么会不介意。
他出身在一个传统的家庭,不富裕,但很保守。
孟凡不歧视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女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可是,不代表他能接受这样的女人成为自己的一生伴侣。
矛盾,痛苦。
孟凡揪着头发跪坐在地上,这个时候,他是无助地。
恨她吗?孟凡知道,他是不恨丁露地。
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怪她。
可是,还爱她吗?
孟凡捂着胸口,那刀绞一般的痛,无须再说什么。
去找她?
心中还是有芥蒂地。
怪只怪,相遇太迟吧。
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十分地恶心。
还是,给彼此一点时间吧。
消除心理的障碍,接受丁露的过去,真的需要时间。
现在的他,真地,做不到。
孟凡抬起头,看着窗外,眼神,有些空洞。